沉默了一会儿,司马翎又问:“卜师父,刚才那么多差役赶出城去做什么?出了什么大事么?”卜和说:“确也是一件大事,关东庞家被人挑了,满门一个不留!”司马翎惊问:“哪个庞家？”卜和道:“武林中难道还有第二个庞家?就连朝中也只有这么一个庞家!”梅儿道:“莫非就是那‘南虎北狼,西龙东庞,一个判官在中央’的庞家?”司马翎道:“那不是跟咱们**门齐名的庞氏门阀吗?听说那家主的本事不在大师父之下,怎么竟被挑了?哪个门派干的?”卜和摇头说:“我们验过尸了,竟是一个人的手笔,而且几乎都是一刀毙命!”
司马翎和梅儿都道:“这可奇了!庞家的人个个本事高强,谁能那么大本事一个人把几十口人都杀了?会不会是有家里鬼下毒什么的才遭的道儿?”卜和摇了摇头,怔怔地出神了半晌,方轻声道:“据说这庞家是关圣爷爷杀的.”听到这话,司马翎跟梅儿都格格娇笑起来,石勒也想笑,但见公子一脸冷峻,遂强忍住了.
原来卫公子家教森严,极讲礼道,在长辈面前要不苟言笑.其实习武的人哪会介意这些?别说跟前辈言谈说笑,就是父兄子侄间原也无妨.
司马翎说:“卜师父,你当我是小孩哄呢!”卜和正色说:“谁哄你!庞家几十颗头颅就齐攒在关公像前供着呢!”司马翎问:“这又是怎么说呢?关圣爷爷是神仙,保佑凡人还来不及干嘛要杀人?”卜和低声道:“亏你还是大晋朝的公主,竟不知道这段恩怨?”司马翎道:“我只知道庞家的祖上是咱们大晋的功臣,庞家多人世袭武职,其他的还真不知道!”卜和自己斟了杯茶,饮了一口,道:“庞家跟咱们**门的交情一直不错,庞家的武功家学渊源,也不比咱们**门弱.这庞家的祖上有一位庞德字令明的,是魏武曹公手下的一员虎将,其武艺堪与关公匹敌,可惜在樊城为关公所擒坏了性命.”司马翎插嘴道:“关云长水淹七军,这我听过.卜师父,后来呢?”卜和点了点头,接着说:“后来钟会邓艾伐蜀,庞德之子庞会也带军从征.安乐公归降后,庞会杀了关家满门以报杀父之仇,唉,如今报应不爽啊!”
石勒吐了吐舌道:“我还当关公是个大英雄呢,气量也忒狭了!你要报仇找庞会一个人也就够了,何必杀人家满门?”卫公子道:“石勒,不许胡说.”石勒道:“公子,我说错了么?他既敕命为神,就不该再这么冤冤相报.”卫公子变了脸色,喝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如再—”他话未说完,就咳嗽了起来.石勒忙斟茶捶背,一叠声认错.
司马翎道:“你也太书呆子气了!我就觉得他没说错什么.”卫瑾拱手道:“公主说得是.”司马翎皱了皱眉,说:“你这人怎么改不了?”卫瑾想起自己失言了,复又道:“对,司马姑娘说得是.”卜和笑道:“卫公子,咱是粗人,你无须讲这么多礼数,不单是对我们,就是司马姑娘,你也无须拘礼.俗话说:‘入乡随俗’嘛.”卫瑾拱手道:“卜先生见教得是,在下生受了.”
卜和说:“我还有公干,就此告辞了.诸位明日务必来**门总舵一聚.”司马翎道:“明日必来叨扰的.还要拜见大师父和其他几位师父呢.”卜和道:“你大师父正在闭关,怕是见不到了.其他几位师父有在总舵的也有别处干公私事务去了的,总之,明日在下洒扫门庭恭候.”
他刚去后卫公子突然想起他没带雨伞,要去叫住他.司马翎笑道:“不必了,追不上了.”卫公子不信,依窗探出头去,但见街尽头神算子卜和衣带飘飘如御风行,转眼间消失在了雨雾中.
卫公子自来体弱,加之连日奔波,晚饭也无心思,只陪坐喝茶.石勒因问道:“司马姑娘,你和卜先生说的什么‘南虎北狼,西龙东庞,一个判官在中央’是何意?”司马翎笑道:“这讲的是当今世上五个一等一的武林好手.‘南虎’指的是秦虎,浑名铁大虫,此人练得一身铜筋铁骨,刀枪不入—”石勒好奇问:“真个就刀枪不入?敢情是个铁打的.”
司马翎道:“我也没曾亲见,只是听别人都如此说.据说此人臂有千金之力,善使一对流行锤,开山劈石,无坚不摧.数年前，曾聚集匪盗跟一些旁门左士据州霸县反抗朝廷天兵,朝廷屡次征讨皆不能平,多少沙场勇将禁卫高手死于他双锤之下.幸得一奇士出面化解,这秦虎方肯退出州郡,现下仍啸聚山林,杀人越货,无比猖獗.且他还喜欢杀武林成名人士,因为他说习武之人的肉更好吃!”说到这,几个人都不由打了个寒噤.
石勒问:“那位奇士又是何方神圣?竟有这么大能耐!”司马翎只嫣然而笑,并不回答.卫公子此时也听得好奇,说:“石勒，让司马姑娘接着刚才讲,别打岔.”石勒应了个“是”,道:“姑娘接着讲吧,我再不打岔了.”众人都笑了.司马翎接着说:“这‘北狼’就更神秘了,此人行踪十分诡秘,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有句话也许你们没听过,但凡行走江湖的却无人不知,‘逆吾者,虽远千里必亟杀之’.也曾有些个不信邪的,但不论他们权势多大本领多高,都没有逃脱厄运.”
石勒道:“这倒跟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