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汤饭之后，李雄便两腿一横，躺下睡了。石勒打着呵欠*李雄旁边睡了。
二鬼面面相觑，只得在床下铺了些干草躺下，望着窗外的月色暗想：“昔日我们跟随秦寨主横行江东，在太湖的月色中饮酒，那是何等风光，不想如今竟被这等乳臭未干的毛孩儿无来由地欺负！真是令人欲哭无泪！”
听着楼下的漏滴，渐渐过了四更，二人乃以手语暗暗勾兑。他们在太湖行劫时，便是以手语遥相传意的。
石勒也并未睡着，微眯着眼假寐，见二人勾兑手语，暗暗好笑。他曾跟张老四学过一些手语，故大致猜得着他们在说些什么。
起初见他互相埋怨，强忍住笑，后来见溺水鬼问索命鬼把经书藏何处了，慢睁开半边眼细看，中间的几个手语却不懂，只知藏在什么贺礼中了，又见索命鬼问溺水鬼可有迎风倒。他曾听张老四所过，迎风倒遇风飘香，是一种很霸道的迷香，无须点燃，常令人不知不觉间着道。
溺水鬼比划道：“还好我身上还有一点，合该这两个小畜生命短，趁他们睡着了迷倒他们！”索命鬼暗暗点头，阴测测地笑了。只见溺水鬼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玉瓶，轻轻拔开塞子，藏在袖笼里。
只见他袖笼中透出缕缕极淡的绿气，二鬼掩住了鼻子，石勒也忙屏住呼吸，只听得李雄还在呼呼大睡，想：“这厮到底是忒嫩了，才着了我蒙汗药的道今番又上当，亏得一身武艺，可惜要坏于这二人之手了！”
过了半晌，溺水鬼收了瓶子，重揣好，对索命鬼一笑。二鬼仍掩着鼻子，但已神情泰然。
石勒知道毒气还未散，仍屏住气，但终究内功有限，有些憋不住了，猛地一下坐起身来，拉棉被捂住鼻子。
二鬼忽见他立起来，着实吓了一大跳，索命鬼指他道：“你，你为何没被迷倒？”石勒打个哈哈道：“小爷跟玉龙这一年有余难道是白跟的？你这点小毒小爷只当香粉！”
索命鬼认出他了，道：“你是一年前在关圣庙那小……小英雄？”他本想说“小贼”，但不知石勒深浅，不敢便冒犯。道：“一年前你若不是因了我们又怎能投得玉龙门下，可算是因祸得福了，前番你用那毒虫害得我弟兄二人好不苦，可算扯平了？”
石勒笑道：“说得也是。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溺水鬼道：“正是正是。但你这义弟好不讲理，我们从不知他母亲是何人，他却非逼得我们……”
石勒笑起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并不识得他母亲。”二鬼满头雾水，问：“那你为何不替我等辩解辩解？”
石勒道：“实不相瞒，他哪会听我的，他只是想从我这套得一桩秘密罢了！我若把这秘密说出来，他便要取我性命了！”索命鬼拔出匕首走上前道：“既如此，我们便先结果了他性命！”
石勒道：“且慢！你们可知他母亲谁？”溺水鬼道：“管她是谁？这小贼一路上这般折磨我们，先将他碎尸万段再说！”索命鬼止他道：“且慢，让小英雄把话说完。”
石勒道：“巴国氐族你们可听闻过？”索命鬼道：“那是一个居栖在瘴疠之地的民族，据说他们善养蛇蝎等毒物，因其复仇手段极是狠辣，故远近皆不敢得罪他们。莫非，莫非他便是氐族人？”
石勒道：“他非但是氐族人，还是氐族少头领，你们只说他武艺如何？”二鬼默然无言。
石勒接着说：“他母亲本事更在他之上，这还是其次，更可惧者是他们的驱蛇术，前日我们在大荒山受你二人之困便是因为中了他们的蛇毒。你们的本事比我师父如何？自己量力而行吧。”
索命鬼抱拳道：“多谢小英雄提醒，咱们后会有期。”转身出去了。溺水鬼道：“哼，看来咱们只得吃这哑巴亏了！”对石勒一抱拳，匆匆出去了。
石勒望着李雄叹道：“虽然你有意害我，但好歹咱们结义一场，我今番算对得住你了。”亦排闼而去。
正走下大院，忽见二鬼慌慌张张地退了回来，只见李雄从门外走进来，石勒也不由得大惊失色，嗫嚅笑道：“贤弟，你？”
李雄道：“若总在阴沟里翻船，那便不是大意，而是笨了！”他盯住石勒道：“念在你适才还想着为我说话，你若老实告诉我，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二鬼道：“小爷，我们实不知令堂在何处，你也折腾得我们够了，便饶了我们吧。”
李雄冷冷道：“饶你们？你们是什么好东西！害小爷浪费了许多时日，我若寻到我母亲，兴许饶得你们，若寻不到，哼！”
二鬼还在苦苦告饶，忽听得啵啵的木鱼声响，喜道：“听！”
二人问：“是何声音？”二鬼道：“这是木鱼声！”
“什么是木鱼声？”
索命鬼道：“木鱼是和尚做早课用的，他们每日清晨便敲着木鱼念经。”
他的话还未说完，李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向楼上掷去，破空声响，那刀从窗中直插了进去。
木鱼声停了，良久，咿呀一声门响，一个道貌古岸的老者出来了，他身穿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