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和古老师一起去吃饭?一街肯德基,是本市有名的肯德基区示范店,其他方面,和肯德基在中国所有的店面大同小异。
最大的不同。
最大的亮点。
一街肯德基,基本上是爱情的像征。
本区是本市的文化大区,十多所大中专学校,茔茔十多万学子,风气开放,时髦新潮,尤以到肯德基为最爱。
在一街肯德基店。
几乎随时可见。
成双成对的男女学生,进进出出。
其间,不但有风华正茂的大学生,青春风采的高中生,而且还有背着书包的小屁孩儿。大三上半学期,三姐妹有一次慕名前往,有幸见证了一街肯德基的“爱情”盛名。
宽泛的店里。
几乎全是年轻人。
一对对的或坐或站。
或嘻嘻哈哈,或窃窃低语,鲜有几个同性的凑在一起热闹。再朝边儿瞅瞅,三姐妹禁不住捂嘴失笑:几对看似小学生的书包,相对而耸。
二张充满稚气的脸蛋上。
是故作的老道。
好笑的矜持。
男书包右手端着杯可乐,就着彩杆吸管自己吸几口,递到女书包的嘴巴;女书包就一低头吸吸,又推过来。然后,男书包的左手一伸,把咬了一口的蛋糕,递过去。
女书包嘴一张。
蛋糕缺口陡然增大。
像只弯弯的月芽儿……
就这么个一街肯德基,古老师竟然约我同去?拜托,没搞错吧?见朱朱没吭声,古老师越发认真了:“是真的,是朵朵嚷嚷着要见你,我拗不过她,才给你打的电话。”
朱朱冷笑。
傻大个抬出自己女儿。
真是傻得可笑。
一个三岁多点的小姑娘,和我无亲无故,怕早把我忘记啦,还什么要见我?撒谎也不打稿子。“是吗?”朱朱拖长了嗓门儿。
“朵朵怎么说哇?”
“就闹着要见朱朱阿姨。
还要我开车,接朱朱阿姨去和她玩儿。”
哈,又是玩儿?朱朱哭笑不得,我多久成了陪人玩儿的啦?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陪人玩儿的本事儿?扯蛋!
“真这样说的?”
“那还有假?
哎朱朱,”
傻大个忽然有所警觉:“我怎么听你的话不对呢?你以为我在撒谎?”“我没说,是你自己在说哦。”朱朱快活的大笑起来。
有一种终于逼得对方原形毕露的成就感。
“撒谎的人,都不会说自己撒谎。
就像坏人,永远不会说自己是坏人一样。”
嗒!古老师关了手机。这让朱朱禁不住一楞,脸上顿时热烘烘的。不管怎样,古老师到底是古老师,自己这样连笑带嘲的,是不是太伤了他自尊心?
糟糕!
古老师生气了。
不理我了,我现在怎么办?
每周六的家教,古老师的吉普车再也不会来了,我怎么办?自己坐车去?我连怎样坐车和坐哪一路车都不知道,麻烦大了;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朱朱站住了。
顺势坐在树荫下的石条凳上。
操场这边的树荫。
栽培时显然动了不少的脑筋,坐北朝南,葱葱郁郁,树荫下有四十多米长,五米宽,二边用砖垒成的长条形,仿古的大理石一封,就成了即可让人休息小坐的石条凳。
也可让人撕杀对奕的棋盘。
下午大概六点多钟后。
太阳开始打偏。
这儿便陆续成了左邻右舍休闲的好地方,端一壶凉茶,拿一张报纸,盘腿而坐;摇一把蒲扇,露一袭赤膊,眯二条眼缝,自成江湖。
要不二坐一蹲,斗开地主,喜不自禁。
或者对坐,捏子拈棋。
捋眉抚须,方兴未艾……
只是这大上午的,傍晚上的主儿们,现全都在家里忙着,荫下无人,蝉鸣空悠。朱朱这么当中一坐,更显落落寡欢,不胜寂寥。
坐一歇。
想一歇。
终不得要领。
朱朱越觉左右为难,孤苦伶仃,只得重新站起,不想那手机又响了。朱朱掏出手机瞧瞧,贴近耳朵:“你好,你是哪位?”
那边。
响起稚嫩而可爱的嗓音。
“朱朱阿姨,我是朵朵哦。”
“朵朵?”朱朱听得真切,果真是那个甜蜜熟悉的嗓门儿,一喜,脸上满是笑靥:“哪个朵朵呀?我不认识你呀?”
“就是就是。
就是我爸爸的那个朵朵哦。
那天晚上,我们还一起说悄悄话儿来哟。”
朵朵奶声奶气的嗓音,听着就让朱朱心醉:“朱朱阿姨,你想起来没有啊?”“哦想起来啦,我想起来啦。”朱朱连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