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芸芊这句话，说的当真是十分讽刺。
举孝廉是科举出现之前的一种选官制度，朝中的官员都是由各地官员举荐出来的，与世卿世禄无异，寻常学子几乎是永无出头之日。
而司翎渊所在的世家门阀就代表着这样一群人。
如今盛明琰登基，原本被父皇打压的世家进一步坐大，甚至妄图染指军中。
如今这科举，可当真就是明面上的功夫了。
听到盛芸芊的话之后，司翎渊满脸诧异的看了盛芸芊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
“不会？”
盛芸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一声说道：“太子所依仗的，不过就是那些世家门阀，和如今宫里的太后娘娘罢了……从龙之功啊！司翎渊，若是没有家族荫护，你何德何能，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要知道，司翎渊如今才不过二十五岁而已。
二十五岁的丞相，这才真正是前无古人了！
司翎渊沉默下来，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他其实心里是很明白的，世家坐大，势必会对如今的科举有所影响。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竭力维持科举的公平了。
但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他也已经生在司家了。
他没有办法，也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被推着不断往前走。
在一片沉默的气氛当中，盛芸芊闭了闭眼睛，然后对着司翎渊扯了扯唇角笑了一声，“这些话原本不应该是我说的，我不过是……不过是……”
她不过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罢了。
若是不知道真相还好，可是如今她洞察了真相，明白了那些人的阴谋，一念起，就再也无法消弥。
沈书筠是死在这些世家大族手里的，不是她杀的！
而如今盛芸芊也慢慢的明白，曾经沈书筠的死，不单单是一场阴谋而已，更是父皇的妥协。
父皇向那些世家门阀妥协了，所以沈书筠死了，太子继位，她也死了……
从今往后，京城的这些百年世家借着从龙之功，彻底站稳脚跟，一步一步将朝堂上的权利握在手中。
等到世家的权利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结果也可想而知。
要么就是盛明琰再与世家斗，将那些世家重新打压下去，要么就是盛明琰成为那些世家的傀儡。
只不过无论结果如何，盛元的衰败都是必然的。
外有强敌环饲，而内乱又起，国之将亡也。
后面的话盛芸芊没有说出来，司翎渊也没有问。
司翎渊如今在朝中，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有进宫不下马、见宗室权贵而不拜的权利。
有道是盛极必衰，盛芸芊在此时，就已经隐隐的能够看出几分不祥之兆了。
等到了承德殿之后，司翎渊和盛芸芊一起下了马，随即便有一个太监来接。
那太监弓着身子，笑容十分讨好的对司翎渊说道：“司相，陛下已经等您多时了，不过您这是……”
在说话的时候，那太监的眼神难免看向了盛芸芊，等看清了盛芸芊的容貌之后，便惊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的低下头。
司翎渊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盛芸芊的头发，轻声说道：“早先在外面，就带着个随身服侍的人，如今天寒地冻，又总不好遣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回去，所以便带进了宫来，还请公公不要介意。”
“不敢不敢……”
那太监顿时也不敢说什么，连道两声不敢之后，就连忙对司翎渊说道：“司相，您先进去见陛下，这位姑娘去偏殿里歇着吧，那儿都有上好的茶水和点心果子。”
司翎渊又转过头对盛芸芊说道：“先去歇着吧。”
盛芸芊此时心绪复杂，也没有拒绝，直接就点了点头。
于是，盛芸芊被请到了偏殿。
承德殿的宫女下人们忙忙碌碌的给盛芸芊准备了茶水和点心，盛芸芊一看那都是御用的东西，心里就更加咯噔一下。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在宫里、还是陛下的寝宫里，便能够有这样周到的服侍，足以见司翎渊在朝中的权势已经到了一种什么地步！
旁边一个小宫女偷偷的瞧了盛芸芊一眼，见盛芸芊似乎是没有发现，便又抬头，偷偷的打量着盛芸芊。
而盛芸芊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敏锐的人。
在那小宫女看第一眼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是没有问出口而已。
此时见这小宫女竟然看起来没完了，盛芸芊便直接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盛芸芊眯起了眼睛，“起来，我是司家的下人，你是皇家的宫女，哪里有你跪我的道理？”
小宫女这才忐忑不安的站起来，又仿佛是讨好一般的对盛芸芊说道：“咱们都已经听说了，您如今虽然还没个名分，但司相对您宠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