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翎渊彻底沉默了，他只能紧紧地抱着盛芸芊，仿佛要将怀中这个女子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但他心里很清楚，盛芸芊的脆弱，不过就只是这一时半刻而已。
她能看清楚自己的前路，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所有人都从未觉得盛芸芊聪明过人，可她就是从一场又一场的争斗之中，为自己夺得了最大的利益。
恍惚想起来，这段时间京城、乃至于永州发生的所有事，得利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盛芸芊。
一个从头赢到尾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蠢的呢？
另一边，盛明珏刚从宫里回王府不久，便被刘德妃传信召回了宫中。
于是，他只能赶在宫门落钥之前进了宫。
景玉宫中。
盛明珏轻手轻脚的走进景玉宫的内殿，当看到贵妃榻上的那道人影之后，便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母妃？”
话音刚落，原本正在阖眸假寐的刘德妃睁开了眼睛，毫不犹豫的说道：“跪下。”
闻言，盛明珏抿了抿唇，径直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刘德妃的面前。
盛明珏年幼的时候，是记在皇后膝下的，多半时间都住在撷芳殿里和盛芸芊斗智斗勇。
他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唯一有所顾忌和惧怕的，便是他这位在宫里低调的毫不起眼的母妃。
刘德妃此时也站起了身来，一个耳光便甩在了盛明珏的脸上。
“啪”的一声，连贵妃榻边的烛火都晃动了两下。
“真是本宫养的好儿子！”刘德妃脸色难看至极，紧接着又一个耳光落在盛明珏的脸上，“本宫曾经的教导，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盛明珏低着头，难得的一般不发。
刘德妃深吸一口气，突然问道：“你为何要杀欣元？！”
这件事，不但皇帝陛下和盛芸芊看的明白，身为盛明珏的生母，刘德妃更加看得清楚。
她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更知道这件事就是盛明珏做的。
盛明珏仰头看着刘德妃，说道：“欣元就算是死了又怎么样？谁在乎呢？只用欣元一条性命，便能够彻底毁了萧家的继承人，这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在盛明珏说完这番话的一瞬间，刘德妃便再次一个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刘德妃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毫不手软。
“买卖？你将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当成买卖？”
刘德妃怒极反笑，语气里压抑着盛怒，“你如今这般轻易的便杀了欣元，日后呢？日后你是不是要杀了母妃、杀了你亲弟弟？”
“母妃……”
“明珏，本宫从来没有说过，不许你有野心，但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在你仰头看着最高的那个位置的时候，首先你得是个人！”
刘德妃怒极攻心，身形都晃了一下，险些站不住。
但她还是来回给了盛明珏好几个耳光，居高临下的看着盛明珏说道：“本宫曾经与你说过什么？给本宫说！”
盛明珏短暂的停顿了一下，随即开口，“守笃实，戒机巧，守强毅，戒刚愎……”
他缓缓的念着这些埋藏于他记忆深处的话。
这些都是他幼年短暂的和刘德妃相处时，刘德妃反复对他说起过的。
刘德妃在后宫之中，向来是个低调的人。
她既没有当年宸贵妃那样的美貌，也没有皇后的庞大家世和名分，她甚至从不奢求皇帝的宠爱。
在生下了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皇子之后，她并没有旁人看起来的那般风光。
那时候的皇后还不像现在一样整日待在彰德殿里，不理后宫事宜，那时所有的皇子公主生下来之后，都是记在皇后名下，在撷芳殿里养育的。
她仿佛是一无所有，很多人都觉得，刘德妃生下了三皇子，怀璧其罪，在后宫之中必然难以立足。
但她就是风光到了今日，成了宫中能够与皇后相提并论的人物。
其实真的了解刘德妃的人，都会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庸。
她出身寒微，但是自幼识字，年幼的时候与弟弟一起去私塾读书，熟读四书五经，且尤其喜爱史书和游记，见识广阔，才华卓著，即便是她那位在弱冠之年三元及第的亲弟弟都自愧弗如。
后来本就贫寒的家败落，她入王府为婢，一直到如今已经是宫里高高在上的刘德妃，也再无人知道她的才情。
或许就连皇帝陛下，也只以为她不过只是能识得几个字罢了。
盛明珏口中念着刘德妃对他的训诫，洋洋洒洒数百言，每一句都像是一个巴掌一样打在他的脸上。
“……事以急败，思因缓得……利可共而不可独，谋可寡而不可众，独利则败，众谋则泄……”
“好啊！本宫说的这些，你倒是记得清楚，你说，你做到了什么？！”
盛明珏张了张嘴，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