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免礼。”
宁凡抬了抬手，笑意吟吟的望着面前这位当朝第一权臣，共事这几年林老丞相变了许多。
从一开始的权倾一方慢慢的到磨平棱角，如今似乎已经全然被拔掉了爪牙，乐得在朝中混日子。
不得不说，林秋石是个聪明人，审时度势，能屈能伸，这也是宁凡能留他至今的重要原因。
“林相，可曾准备妥当？”
“回殿下，老夫已经将朝中诸事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动身。”
“此行意义重大，且不可为世人得知，故此，林相只能隐秘前行，不过，胡奴之地寒苦，且路途遥远，孤派几位随从陪林相同往。”
“多谢殿下！”
林秋石眸光闪烁，端起侍人奉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也是不再言语。
宁凡神色自若，经过短暂的平静之后，轻声道：“林相心里不踏实？”
正在品茶的林秋石手猛地抖了一下，险些将杯中茶水溢出，轻轻放在桌案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陛下登基以来，老夫便被委以重任，执掌中枢，尽心辅佐陛下。”
“时年，我大禹国力孱弱，朝中君臣，皆是如履薄冰，一心强我大禹。”
“身处旋涡之中，难免飘摇四动，可随着我大禹国力日益强盛，靖国公重创漠北，随后殿下出世，定南蛮，我大禹似乎也迎来了转机。”
“可殿下大刀阔斧的整顿朝纲，锦衣卫血洗京门一脉，老夫心中又难免有些心惶惶。”
“当年，盛王殿下威慑西境，英武不凡，才华横溢，有明君之相，又是老夫的贤婿，我等朝中一众，无不欢喜，我大禹又迎来明主，必将更加强盛。”
“可谁料，自殿下您起势之后，风头直接碾压盛王，在朝中也是如日横空，威势愈重，大禹国力更是蒸蒸日上。”
“陛下心中之欢喜，老夫是最为明白的，因为，我陪陛下走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明里暗里，受过不少委屈，这些都是外人不得而知的。”
“可当殿下将矛头对准世家大族，老夫纵使是心中对殿下敬仰万分，也不得不站在殿下的对立面。”
听着林秋石的阐述，宁凡也是微微颔首：“因为，林家是一众京畿世家的领头羊？”
“不止如此！”
林秋石摇了摇头，怅然道：“老夫身处高位，身后自然是有一群人仰仗老夫之鼻息。”
“朕……孤自然是理解的。”
林秋石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谢殿下体谅。”
“不过，孤体谅林相，林相自然也应该迁就孤才是！”
“这几年来，朝中的文武大臣是换了一波又一波，锦衣卫刀下的亡魂，也是一批接着一批。”
“孤的心思，林相应该明白才是！”
“无论是谁，只要是挡到我的道，挡到我大禹变强的道，孤便一力清扫，绝不手软。”
“从军制改革，科举取士，到中枢的三省设立，孤虽然没有事事亲为，却也知道，改革并非一件易事。”
“林相行事素来谨慎，孤相信林相绝不会站在我大禹的对立面，不会站在孤的对立面，是也不是？”
林秋石心中暗骂，脸上却是赔着笑：“自然！”
“老臣对大禹忠心耿耿，对殿下更是敬服万分，自当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哈哈哈！”
宁凡一脸开怀的大笑，上前亲切的拉着林秋石的衣袖：“既然林相信孤，孤也绝不会负了林相，此行尽管去，归来之时，孤亲自为林相摆酒庆功！”
“谢殿下！”
“来人！”
宁凡一声轻喝，只见两道身影一同来到殿前，微微拱手。
“林伯，夜叔，就劳烦你们二位随林相一同前往胡奴走上一遭了。”
“是！”
林庸和夜幽曾是同僚，两人皆为大周遗民，如今宁凡派他们两人出面自然也是大有深意。
要知道，夜幽的身后一直隐藏着大周遗留的神秘势力，宁凡从未过问，夜幽也从未主动道出，如今两人远行，林秋石的安危足以无忧。
“劳烦二位了。”
林秋石也是对着两人微微躬身，并未摆出丞相的架子。
“林相，再会！”
“臣，告退！”
三人一同走出大殿，林秋石突然转身有些欲言又止。
只听殿内传出一道悠悠的声音：“孤有分寸，林相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多谢殿下！”
林秋石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第一次与太子殿下‘深入交流’，他发现，太子殿下能走到今日，绝非运气。
可惜，此一行过后，大禹恐怕就真的变天了啊！
“殿下，西蜀一行学子求见，为首的乃是西蜀名儒，文道昌！”
“是他们？”
宁凡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文道昌他们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