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赵秉承抬手对着老黑甩了一个耳光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重重拍在一边的桌上，咬着牙齿，恶狠狠地说，“ 你待在这，如果他说的话泄密出去，老子第一个剥了你的皮！”
老黑捂着脸，惊慌地对着顾铁云和赵秉承两人看了看，一声也不敢吱，带着另外两个警察快步走了出去。
赵秉承默默注视着铁门被重重关上，转过身子走到放满刑具的木桌前，伸手从桌面下摸出一个黑色监听器，拿在手里看了看，苦笑一声，扔到地上用脚踩碎。
赵秉承扭转脑袋对着坐在身后桌子那里的范筱菁和站在面前的顾铁云看了看，长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 端午节，烫头发的女警察，哎，可惜了我那些嘉兴粽子。”
范筱菁从记录桌那里缓缓走出来，在赵秉承身前站住，轻笑一声，“ 姨父，昨儿您还和我说，我们是一家人，要荣辱与共，您记得吗，爷爷上个星期从上海特意写信过来，他一直很感谢你在北平这么照顾我。”
“ 是啊，一家人，荣辱与共。” 赵秉承声音都是苦涩，又转头看向顾铁云，“ 局长让我问你一句话，那批药的事情石坚是不是知道？”
顾铁云没有回答，只是冷笑。
“ 明白了。” 赵秉承轻轻点头，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又开口对顾铁云小声说道，“ 最多还有三分钟，那边的人听不到我们这里的声音，就会赶过来。局长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乱说话，他可以让你和你老婆少受些罪。”
赵秉承向倒在地上的王秀儿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看向顾铁云苦笑一声，“ 兄弟，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顾铁云的心仿佛被一只铁锤狠狠砸中，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刑讯室里安静得令人窒息可怕，他僵硬地转过身子，目光落在瘫倒他身边地上的王秀儿身上。
王秀儿如同一只小猫一样缩着身子跪坐在那里，一只手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盯着他看，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内疚，还有着深深的不安。
一瞬间，顾铁云的心被无情地撕裂搅碎，剧烈的痛楚来自于他灵魂深处，远胜过任何肉体上的伤痛，让痛不欲生。
顾铁云心慌意乱，脑子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喊，王秀儿是叛徒吗？她刚才差点儿就供出了范筱菁，如果由组织判定，那她和石坚一样，都是叛徒！但为何自己却对王秀儿恨不起来？
或者说，这一切已不重要了，他和王秀儿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他们无法活着离开这里。现在有一件事顾铁云知道他必须去做，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异常痛苦而艰难，就像石坚曾经说的那样，是牺牲。
顾铁云迈着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到王秀儿身前蹲下，看向王秀儿的眼里又是疼爱又是惋惜，开口轻喊了声秀儿后，眼泪便夺眶而出，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