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顾铁云有些恍惚，他抬起手放在门环上，嘴唇也不禁轻轻颤抖起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仿佛他下一秒喊出那个好久没有喊出的名字，门里就会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大声答应着，然后一路小跑着跑过来拉开门，对他露出一个欣喜的笑脸，挽着他的胳膊走进门去。
心再次被深深刺痛，他深深呼出口气，手轻轻扣响了门环。
几秒钟后，院子里有了动静，一个颤巍巍的老人的说话声从门里传了过来，“ 外面是谁啊？”
“ 娘，是我，铁云。” 顾铁云颤抖着声音回答。
“ 铁云？” 门里面的王太太惊呼了一声，慌手慌脚地拉开院子的门，见站在门外的人真的就是顾铁云，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但还不忘对着院子里喊，“ 老头，文理，你们都快出来，铁云来了！”
正屋那里门帘被挑开，王文理扶着王秀才，两个人一路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借着屋内映出的灯光，顾铁云见到王秀才夫妇两个人的头发几乎已经全都白了，身子苍老憔悴，比起半年之前，两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几十岁，王文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看起来最近过得也很不好。
“ 爹，娘，文理。。。” 顾铁云的眼泪夺眶而出，双膝跪倒在门口的雪地上，结结实实地一个头磕了下去，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 顾铁云，你个狗日的杂碎！” 王文理甩掉搀扶着父亲胳膊的手，对着顾铁云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嘴里大骂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要冲上前。
“ 文理！” 王秀才咳嗽着，大声喊住儿子，“ 你可不许对铁云犯浑，今儿过节，他是过来和我们团圆的！”
“ 可是，爹，您知道。。。” 王文理脑门上青筋直跳，梗着脖子还要和父亲喊，却被自己的亲娘狠狠一巴掌打在胳膊上，“ 文理，没听到你爹说的，铁云和我们是一家人，他过来是来和我们一起团圆的！”
王太太对着儿子嘴里这么喊着，但眼泪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哽咽着伸出双手将跪在台阶上顾铁云从地上拉起，“ 孩子，走，咱们有话进屋去说。”
顾铁云被王太太和王秀才两个人簇拥着走进正屋，见到屋里一张木桌上放着几样简单的酒菜，桌边放着四套餐具，其中一套还整齐地放在那里，根本就未曾动过。
“ 老太婆，铁云来了，你再去炒两个菜，我们爷俩喝点儿。” 王秀才对着王太太吩咐着，招呼着顾铁云在桌边坐下。
王太太笑着答应，转身就往外面灶房那里走，胳膊却被王文理一把拉住。
“ 顾铁云，那些当兵的说秀儿是死在你手上，还说是你讲的，秀儿死之前还犯了你们组织的什么错误，你今儿给我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文理怒气冲冲地对着顾铁云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