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唔唔......”呼出声，表达自己的抗议。
但这里没人惯着他，程璟更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眼见着细细的针头扎进程远清的皮肉，鲜红的血液通过透明的小管引入试管，程璟脸上讽刺的笑容越来越大。
程远清像是心死了一般，不再挣扎，任由医生抽他的血。
只是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失去了光芒。
而本来保养尚好的皮肉，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这样。
“我说过，不会跟你来虚的。程远清，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不知道珍惜啊。现在又做出这副样子，你想要做给谁看？”
程璟冷笑一声，继续说，
“如果你当初能够好好对待我妈，今天也不会有这样的下扬。你伤透了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以后有什么样的结局全都是你自找的。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想杀你？”
程璟突然暴怒，一把扯掉程远清嘴巴的毛巾，
“我问你，知不知道？”
绷着青筋的手死死掐住了程远清的脖子，差点让他喘不过气。
张医生立即把针头拔出，秦律师和其他人上前把程璟拉开，生怕他手上一用力，真把亲爸爸掐死。
程远清大口喘着粗气，刚刚那一刻，他几乎认定程璟会捏爆他的喉珠。
秦律师是个有眼力见的，对张医生使了个眼色，张医生就带着人出去了。
而秦律师提醒了程璟一句，“程总，咱们不能因为生气，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您得想想，家中的太太和小少爷。”
一想到洛颜和儿子，程璟深吸了口气。
“我知道了，你带人先出去，我心里有数。”
“好的程总，我们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您喊一声我们就进来。”
“嗯。”
秦律师带着保镖们出去了，顺手还把门带上。
程璟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看着床上不发一言的程远清，轻轻地笑出了声。
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但笑声中，充满了苦涩。
再次抬头，眼眶已经泛红。
“当时，我才15岁。程远清你还记得吗？我的15岁，你还记得吗？”
床上，程远清眸子闪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话。
程璟15岁那年，白馨苒因为受不了自己丈夫荒唐的行为，想要结束自己生命。
到现在，她的手腕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那天程璟放了学回家，就感觉到家里的不对劲，佣人们全都不见了，他跑到楼上去找白馨苒，刚走到房间门口，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浴室里，白馨苒就像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静悄悄的泡在浴缸里，双目紧闭。
手臂垂在浴缸边，鲜血一滴一滴落在瓷砖上，红的渗人。
这一幕，程璟一辈子都不能忘。
这一切，也都拜床上这个男人所赐。
幸好，发现的及时，白馨苒被抢救回来了。
要不然，程远清这条命，铁定留不到现在。
“当人丈夫，你做到这份上。当人父亲，你又没尽到自己的责任。程远清......过去的大半生，你到底做对了什么？哦——我不能这么说，至少在自私方面，你能拿个冠军。可是程远清，你早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出来祸害别人？这么些年，你有没有一刻，对我妈有过一丝愧疚？”
程璟甚至都没有说自己，他只想让程远清对白馨苒忏悔。
从小到大，他感受到的父爱，寥寥无几。
哪怕自己已经比同龄人优秀很多，哪怕自己拼了命努力，也挽不回他冰冷的心。
这么些年，他早已忘记了父亲的疼爱是什么感觉。
在程家，唯一让他感受到亲情的，只有程寅！
“小璟......”
终于，程远清开口了。
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不妨碍他的交流。
“你不配叫我名字。”
程远清笑了，笑完之后，又开始低声啜泣。
“这个名字，是我帮你取的。而现在，我确实连叫你一声，都不配了。小璟，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
“你别装了，刚刚不是还骂我骂的欢？现在语气就变了，你当我傻，不就是想让我心软放过你？我告诉你，做梦！”
程璟现在已经不吃程远清那一套，他会问他，也不过是自己心里的执念。
但他清楚，一个人能做到这个份上，是不可能会忏悔的。
他要有忏悔之心，早就该有了，何苦非要等到现在这般，被自己架在油锅上煎。
两父子不知道这样沉寂了多久，突然，门口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程璟调整好情绪，回了句，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