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宜呆滞的坐在长椅上盯着落地窗外昏黄的晚霞发呆。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每天日落的时间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样的时光静静的,十分惬意。
坐在长椅上,微风拂过,吹乱了她凌乱的发丝。
儿时,每次傍晚吃过饭后,她总喜欢缠着妈妈陪她到花园里看日落,每次都请求好久好久,妈妈才愿意陪她坐一会。
哪怕就这么呆呆的坐在一起看着那昏黄的景色,她也觉得十分高兴。
其实小时候的她这么做是有私心的,因为只要她不主动,妈妈就永远不会来陪自己,妈妈的重心永远在弟弟身上。
而父亲就更别提了,他每天都很忙,程幼宜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总之她从未见过父亲在家里待过太长的时间,每天总是进进出出的,见不着人。
那时候,才七八岁的她,就能明显感受到家里人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儿时的她总觉得应该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她多么想要像别人那样,被父母重视,哪怕是被问一句,今天学习怎么样了呀?
她以为,只要她努力就可以了。
她以为,只要她站的足够高,她就一定会被发现的。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她总是会被所有人忽略。
就算她每一次都考第一,也没有人会在乎。
就像每一年的家族聚会,她总是角落里的那一个。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很长一段时间对她似乎都是不冷不热的。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商扬跟父母亲走散了,他们都没有发现,最后还是她自己用走着回去的。
那条路,她记得自己走了好远好远……
所以哪怕是后来她放弃自己喜欢的音乐,而考上了家里人心目中的清北学院,也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激动与重视。
她以为这么多年来,她该习惯了。
可就在今天,她竟然还对父母的爱有所期待,她以为,经过昨晚的事,父母一定会跟自己同一阵线,为她出头的。
可是很可惜……
她的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
为什么呀,她很想问问妈妈,为什么讨厌她,还要把她生下来呢。
为什么……
程幼宜垂着眸,任凭泪水一点点的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也只有这种无人的时刻,她才会放肆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如果说,前段时间她是真的伤透了心,那么此刻她是彻底的死心了。
她就这么垂着眸,整个人仿佛被抽掉灵魂般呆坐在原地,眼泪无声的滴落。
一直到那双熟悉的皮鞋闯入她的视野,紧接着男人缓缓蹲下身来凝睇着她。
“宝贝,你怎么了,别哭,老公来想办法,好不好?”
听到熟悉的嗓音传入耳朵,程幼宜抬起红肿的泪眼看向宫冥。
当四目相对时,程幼宜原本紧绷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瘪着小嘴,大大的眼睛眨巴的两下便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子。
“呜……呜……老公……”她低低的哭泣着,一边伸出双臂搂住宫冥,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处。
宫冥心疼的拥紧怀中娇小的姑娘,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细语的安慰道:“宝贝,老公知道你受委屈了。”
“……呜……”程幼宜抽噎着,带着浓厚的鼻腔:“怎么办…我以后是不是没有家了,再也没有了。”
“不会的,你想要的,老公都会给你的。”男人坚定的保证着,他搂着小姑娘颤抖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睛:“虽然亲情的爱,老公替代不了,但是老公一定会加倍的爱你,把你缺失的,都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听完他的话,她哭得更凶了,呜呜呜呜呜,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那么宠爱,让她越来越离不开他了怎么办?
她觉得这种依赖感让她好无助,她没有安全感。
因为她很害怕,如果有一天这种爱不见了,她该怎么办。
到时候,恐怕会比现在更惨。
从小的环境,让她变得自卑又缺乏安全感,尤其是现在,她根本就找不到一丝丝可以支撑自己的点。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另一个可怕的状态,那就是她应该是开始从精神上依赖宫冥了。
很多时候,她觉得似乎只有在宫冥羽翼的保护下,她才是安全的。
可是亲生父母都能这样对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永恒不变的呢?
她不知道宫冥这样待自己,她该拿什么去还。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平白无故的一辈子对自己好吗?她真的不敢相信。
“你…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我很害怕…我不想…我觉得我…我回报不了你的好…”小姑娘哽咽到话都说不完整,她软软的嗓音里带着颤音,小肩膀抖动得厉害,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找寻着属于自己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