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怕也是听信了什么鸡心山鬼怪传闻,鸡心婆婆之类的吧。”少年一边长长呼气,一边望着旁边的贾岛道。
贾岛这才缓过神来,“这位公子,我确实遇到了鸡鬼,见到了鸡心婆婆。”
“哈哈哈哈哈,鸡心婆婆。”少年大笑,对着门口的大汉说道,“去把那鸡心婆婆带进来。”
只见那大汉,从门外扛着一个妇人,径直走了进来,将妇人放在院子中。妇人头发灰白,神情惨淡,嘴中不断哀求道:“好汉、好汉,饶了我吧,我就一个老人家,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贾岛细细地看了那妇人,这妇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在梦中遇到的鸡心庄中的那个老妪。
贾岛一脸惊讶道:“这、这……”
一旁的方士缓缓从地上撑了起来道:“少侠,千般之过,我一人之错,还请放过吾母。”
“哈哈哈,臭道士,还算你有点孝心。”少年笑道,“老先生,若不是我,你怕还蒙在鼓里吧。”
“少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明说。”
少年收起长刀,慢慢说道:“我闻鸡心山有山鬼作乱,本公子平生不信鬼神之事,因此在鸡心山周遭苦苦追寻一个月,苦寻无果,本欲放弃,但老先生来时却出现转机。”
“先是这个柴夫。”少年用手指着柴夫道,“此人先靠近尔等,轻撒迷香,使得众人头昏,神志不清,先生,这才有了你看到的所谓鸡心庄、鸡心婆婆,而这婆婆也不过是这老妪打扮的。”
少年接着说道:“接下来,你们昏睡中醒来,又遇到柴夫,柴夫让你们误以为此刻在山上过了一天一夜,将山鬼之事,轻信为真。至于这道士,早在你们下山的路等着了。接下来,就是告诉你什么破解鬼祟之法,不过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
贾岛在一旁听得恍然大悟。
此时方士见骗术被拆穿,直接跪下道:“少侠,少侠,还请饶命,我等只是骗了人钱财,从未伤人性命啊。”
“你若是伤了人性命,此刻你早已是我刀下亡魂了。快滚吧!”
方士等人听到“快滚”,不禁大喜,连忙背着老母滚了出去。
“诶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了。”贾岛赶忙上前去道谢。
“这位老先生,客气了,江湖中人,行侠仗义应该的。”少年摆摆手道,“快,将之前柴夫骗的钱财还予先生。”
门外大汉闻言,赶忙过来将一包细软递给了贾岛。
贾岛一边接过,一边道:“多谢公子,公子可否告知名姓,贾岛感激不尽。”
“哦,你就是贾岛,前往长江任上的新主簿?”
“是的。”
“晚辈,李炜见过贾先生。贾先生,诗名远扬,月下推敲,已成诗坛佳话。”
贾岛摆了摆手,但脸上灿烂,道:“过誉了,过誉了。公子刚才刀法凌凌,更是漂亮。”
“那是当然,我家公子在峨眉峰下苦修了三年刀法,一手抽刀断水,军中无双。”
“军中?原来公子出身军旅啊。”
“大奎,你多话些什么。”李炜瞪了一眼旁边的壮汉,又对着贾岛说道:“不瞒先生了,家父剑南节度使李德裕。我自幼便混迹于军旅之中了,虽好武力,但不安军中牢骚,又逃了出来,混迹江湖,此番出逃也是瞒着家父的。”
“原来公子是赵郡李氏出身,宰辅李吉甫之后,在下失敬失敬。”
听到贾岛如是说,李炜脸上不悦道:“先祖之名,与我何干,久闻先生清苦,不问功名利禄,今日何以如是说,莫不是看不起晚辈。”
“公子不以家祖之名,以己修身,是我失言了。”贾岛抱歉道,而心中对此位少年的敬佩之情,心中又添了几分。
就这样一老一少于月色之下,院落之中,柴火之旁,彻夜长谈。贾岛将近几日之见闻皆倾诉之。
李炜听闻贾岛近日之经历,不禁勃然大怒:“朗朗乾坤,何处山匪竟然如此猖狂,在我大唐内地,竟这么明目张胆地劫掠县城。”
“那这位姑娘就是巧儿吧。”李炜看着旁边的女孩子道。
“巧儿,多谢公子今日相助。”张巧儿抱着孩子从仆人身后走了出来,对着李炜说道。
李炜一脸悦色:“无事,无事,行侠仗义,吾辈之责也。”
李炜又接着对贾岛说道:“那先生,接着是直接去长江县吗?”
“是,但先绕道青莲,去寻此小孩身世之谜。”
“先生若不介意,让晚辈陪先生一同上路吧,路上有个照应,晚辈也乘机向先生讨教诗词歌赋。”
贾岛喜道:“那是多谢。”
殊不知,一路遭遇已让贾岛心惊胆战不已,蜀道艰难就算了,而一路之上又遇到种种难事。贾岛早就后悔当初为何强出头,让自己被贬,甚至已经想到自己以后,怕不是要客死他乡了。
“公子。”旁边大奎说道,“你不是说离开蜀中,前去漠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