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声听到这两个字,第一反应是逃离。
她眼神涣散没有定焦,仓促看向别处,手撑住床单起身,腿已经在往外拔。
谈则序警觉到她的动作,手臂圈住她的腰,将她重新摁到床上。
翻了个身,让她躺在内侧,用被子裹住她。
被单里裹着的,都是干净清新的洗涤剂香味。
她嘴唇微颤着,摇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谈则序抱住她,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语调轻缓沙哑,“我查到了你的捐赠记录。”
林雾声脱口而出:“这不是我。”
没想到,他带来了致命一击。
“我去了德国,找到你的房东,他帮你收了一年的感谢信。”
深埋在心底的隐秘,就这样被他剖开。
林雾声霎时一颤,喉咙堵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谈则序将她抱得很紧,她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他接着说:“我顺着名字,又查到你在国内的捐赠,你哪来那么多钱?”
林雾声依旧一言不发,感觉眼前的景色都开始失真。
他的声音,像是隔了层雾一般,盘桓一阵,由远及近,深刻地扣进耳朵里。
“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她摇头,想要逃匿,又无处可逃。
谈则序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她目光撞进了深海。
“为什么要叫林序?”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雾声只是摇头,大脑恨不得长出一层屏障,来阻隔掉这句话。
他的力气似乎大了几分,扣住她不让她动弹:“是你告诉我,还是让我继续查下去?”
她终于张嘴,喉咙里发出空洞的响声:“不……”
她的手指紧握,胸口一遍一遍发疼,呼吸都不属于自己。
谈则序声音略扬,拧眉,不掩痛楚:“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雾声,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面对。”他眼里的光似乎快碎掉了。
林雾声闭上眼睛,拼命地摇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相信我,声声。”他喊出这两个字。
林雾声感觉心间被震碎。
“声声……”
她像是掉进了深海里,没有阳光折射进来,她也听不到声音。
产生感觉的所有器官,彼此之间,都没有联系。
她和世界处于对立的两端,中间隔了一层毛玻璃,世界看不清她,她也看不清世界。
她是一座游离的孤岛,四周空茫到无限远,她接收不到任何讯息。
有一个人拼了命撞碎这层屏障,他一遍一遍唤着她。
“声声,相信我,好吗?”
林雾声双唇发抖,身子不住蜷缩起来,试着发出声音:“……啊。”
而后,不可抑制的眼泪,沿着眼角和脸庞,一颗一颗抖落。
她终于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像沉积在上空多年的阴云,蓄了一扬雨,倾盆落下。
哭腔无助而沙哑。
谈则序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手臂上的青筋都一条条绽开。
整个人和她一起,瑟瑟颤抖着,恨不得将所有的力量都赋予她。
他轻拍她的背部,耐心地呵护着。
等到怀里的哭腔终于小声一些,他埋下头,吻住她的额头。
林雾声哭得大汗淋漓,整张脸通红,虚脱地趴在他怀里啜泣。
夜色全部笼盖过来,整个房间都沉浸在无声的浓黑之中,窗外城市星斗全无,偶尔传来辽远的一声车鸣。
开了一截窗户,夜风灌入,很温柔地吹拂着窗帘。
她的啜泣声渐缩于无,脸上依旧湿润,身上裹着挣扎出的黏腻汗水。
他们二人紧紧相拥,像经历狂风巨浪席卷,最终搁浅在沙滩上,相濡以沫的鱼。
-
谈则序感觉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了,以为她睡了过去。
于是再次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打算让她好好休息。
“八年前……”怀里传来细讷的声音。
林雾声睁开眼,睫毛因为哭泣后攒成浓密的几缕,眼眶红红的,眼神清澈而脆弱。
谈则序手臂不自觉一颤,全身血脉逆流,急转直上。
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垂下头,和她四目相接。
林雾声嗓音沙哑,但还是慢慢开口,“八年前,我知道我爸做了错事。”
她平缓的语调,似乎穿过某个未曾结痂的伤口,触及伤痛最深处。
他们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是一扬对前尘非比寻常的探足,极有可能无人生还。
因此谈则序搂着她,让她枕在他臂弯里,另一只手扣在她后腰上,双目将她注视,认真谛听。
“你还记得宜安公路吗?”她问。
谈则序在记忆里搜寻,轻微眯缝着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