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声在第二天傍晚进的手术室,此前观察一天,确认了无风险。
之前她的心脏收缩达不到手术要求,强行开刀只会增加负担,长时间的治疗,也没让她有所好转。
医生说这是奇迹,但还不能松懈,因为手术过程中随时会有突发状况,一切的结论要等她醒来。
从林雾声进入手术室那一刻开始,谈则序就在等。
他在医院坐了两日,早已经分不清黑夜和白昼,只有手机屏幕上冰冷光线显示时间。
谈则序不能缺乏对时间的概念,他往往需要在国际市扬掌握套利信号,外盘开闭市,汇率涨跌、道琼斯、原油……纵横的消息交织成绝对无风险的收益。
可以说,时间就是他的立身之本,让他能带领公司,拿下一桶一桶金。
然而现在,属于他的时间停摆,他像一只生了锈的怀表,秒针僵在某瞬。
未来全部,都支配于手术室外亮起的电子屏幕中。
“那个,尖子生……”许煜这样喊,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改了口,“谈则序,你去休息会儿,这里我来等。”
谈则序无动于衷。
“那你先去吃点东西,别到时候雾声醒了,你身体垮了。”
听到这,谈则序才稍微有点动静。
许煜瞥眼一瞧,得了,这人现在真难看,下巴处满脸青茬,眼里满是红血丝,哪有男神样。
头发凌乱,一件限量款高定大衣也皱巴巴的,像菜市扬里没人买的蔫儿菜。
他看不下去了,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弯腰,把他拽起来,劝道:“林雾声是个颜狗,你觉得她醒来看到你这样,会高兴么,会喜欢么?”
这句话才终于让谈则序有所动容。
他机械地一点一点转过头,然后挥手,轻轻挣开许煜的拉拽,拿起手机往外走廊外走了一步。
“我很快回来,这里拜托你。”
“放心吧,我关心她的程度不比你少。”
谈则序走出医院,看到天光蒙蒙亮,蓝调中勾勒出一抹白,快要天亮了。
在旁边安排的酒店里整理一番,也没来得及休息,就重新出了门。
这会儿医院旁边只有早餐店在营业,不过已经坐满了人。
谈则序不挑剔,坐在矮凳上,躬着腰用餐。
实在没胃口,难以下咽,他只能感觉自己的牙齿在咀嚼,但是品尝食物带来的精神反馈几乎于无。
旁边有位大爷,把馒头掰成一片片,泡在粥里吃,身子佝偻,头发苍白,桌边放着装CT片的袋子。
这会儿在店里用餐的,大多是病人家属。
首都的医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住了来自全国各地,走投无路没救的人。
谈则序在底层长大,生活的苦,他品尝了不少,也都明白。
“小伙子,你也有亲人在医院吗?”大爷主动和他聊天。
谈则序回答:“嗯。”
“是你的谁?”
他喉结滚了滚,垂了一下头,抬眼说:“我爱人。”
“她生了什么病?”
谈则序很有边界感,却也不会觉得大爷问得过多,他知道那是他在找人排解,于是和他聊起来:“心脏,在做手术。”
“在做手术啊……”大爷若有所思,“那就是还有救,我孙女,医生说救不了,让我带回去过最后几天好日子。”
谈则序视线稍微下移,老人家一身中山装,黑布鞋,边角洗得发白。
首都气温低,这身衣服难以抵挡寒冷。
“这个给你吧。”老人家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
“昨天去给我们女子求的,听说很灵的,我们女用不上,送给你爱人了。”
用布包着,四角展开,是一枚平安符,上面绣着金丝线。
人到这时,开始求助于神佛。
谈则序从不信神佛,但看到这枚平安符,却又如同饮鸩。
他双手接过,道了谢。
“小伙子,会好起来的。”老人家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筷子,慢慢站起身。
谈则序帮他拿过布袋,送他到门外。
这会儿天光乍亮,首都的天,是没有云层遮蔽的冷冽。
谈则序说:“老人家,留个号码吧。”
“啊?”大爷似乎没反应过来。
谈则序掏出一张名片:“或许,我可以帮帮您。”
他看见,老人家接过名片时,微微眯着眼,离远了定睛细瞧,而后又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既然都到首都了,还是尽力救治,会有转机的。”
七十多岁的老人,禁不住老泪纵横,竟然要给他下跪。
谈则序忙制止,让他千万不要,这是他自愿帮忙的,谢谢他的平安符。
“小伙子,你为什么帮我们啊。”老人家抹着眼泪,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激动。
谈则序想了想,如果要解释,他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