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大爷名叫何守财,因为辈分低,所以很不爱说话。队长跟他说话了,他只好开口答道:“知道了,三太爷爷。”
几个知青都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
牛车停在了知青院门口,大队长下车,撸了撸袖子,站在知青院门口大喊:“梁刚!”
正在刷牙的梁刚,一嘴沫子就跑了过来:“大队长,请指示!”
大队长叉腰道:“去找两个女知青,把那个叫黄雅莉的新知青拉出来,把她东西也都给收拾了拿出来!”
梁刚愣了愣:“为啥啊?”
大队长:“她被退回去了!”
梁刚看着大队长阴沉的脸色,不敢再问,立刻按吩咐去找人了。
几分钟后,黄雅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你们这是绑架,我要去县知青办告你们!”
两个老知青反剪着黄雅莉的膀子,把她押了出来。黄雅莉骂声不止:“姓何的,你以为你把我送回去,你跟乔月有一腿的事就没人知道了吗?大家听着,咱们村的大队长跟新来的知青乔月,他们两个人有一腿!被我撞破了,怕我说出来,就要把我退回去!”
“她说的是真的吗?”
一旁早有很多村民来围观,此时都议论纷纷。
“不好说啊,我昨天确实看见铁柱赶着牛车,拉着那个长得妖妖精精的乔知青在村里转来着!”
有人咂着嘴。
“铁柱不至于吧?他都三个小子的爹了!”
有人惊讶。
“咋不至于?昨天我都看见了!”
孙寡妇力压群声,“昨天大队长拉着这个乔知青,跟拉小媳妇似的拉到我家门口,扭扭捏捏问能不能租我的房子,我要谈个价,他就跟老母鸡护小鸡似的,生怕我委屈了乔知青!最后看不上我这房子,又拉着乔知青给安排到何地主的房子去了!”
“啊?那她不怕吗?”
旁边的人有点儿害怕地问。
“有啥怕的?你们知道他俩为啥看不上我的房子不——嫌我碍眼呗!你们想想,那个何地主的房子以前分家的时候,就分了前后院,院墙盖得死高!现在整个前院往外租,乔知青一个人住前院,前院又朝河边开的门,进进出出的没人能瞅见!方便着呢!”孙寡妇撇着嘴。
“孙秀梅,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到底看见啥了啊?”那人又问。
“咋没看见?上车下车的时候啊,铁柱拉着乔知青的手,老半天都不肯放开!哎呀妈呀,给我整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人前都这样,人后你想想吧!”孙寡妇说着突然浑身一颤,好似打了个寒噤。
这时,围在她身边的众人突然散开,孙寡妇回头,就看到大队长黑着脸:“孙秀梅,你把你刚说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我……”孙秀梅立刻卡壳了,“我就是……我……”
“真是造谣就靠一张嘴啊!你们给我看着!”大队长说着,冲不远处坐在牛车上的乔月喊道:“乔知青,你过来!”
乔月麻利地单手一撑,跳下了牛车,跑过来:“队长叔,啥事儿啊?”
看着乔月清亮的眼神,又看见了她麻利的下车动作,孙寡妇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大队长指着乔月对孙寡妇道:“你当着乔知青的面儿,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孙寡妇四顾一番,突然捂住肚子:“哎呦不行,我吃坏肚子了,大队长待会儿再说吧,我得赶紧上茅房!哎呦,要拉出来了!”
她说着,弓着腰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捂住屁股,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屎遁了。
大队长朗声对众人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乔月知青——她在火车上见义勇为,帮助抓住了三个人贩子!驻香市的部队过几天就会来村里给乔月知青开表彰会!她是咱们村第一个受表彰的人,她给咱们村带来了荣誉,而且今年的先进,咱们村也稳了!现在,让我们给乔月知青鼓掌!”
“好!”
“真棒!”
“太好了,评了先进明年每户都能多养一只鸡了!”
围观的人群激动起来,都把手拍得通红,早忘了屎遁的孙寡妇和她的谣言。
乔月有点不好意思地冲大家鞠了个躬,赶紧跑回了牛车上。
知青院里,黄雅莉还在撒泼打滚。
她根本不认为大队长真的会退回自己,所以昨晚就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抢先放进了柜子,霸占了宿舍里唯一的四斗柜中,老知青腾出来的最后一个空抽屉。
眼下,她的东西被几个新老知青粗暴地清理出来,胡乱打成了包袱。大家都知道了她偷偷解开乔月包袱的事,给她系包袱的时候好像有默契是的,故意弄得松松垮垮,又往牛车上随便一丢,包袱划着抛物线就掉落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响声传来,包袱彻底散开,里面的东西滚落开来。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试探着捡起了骨碌碌滚到他脚边的搪瓷缸子,他妈连忙抢到手中,立刻拉着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