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煎药到取血再到施针，沈凝足足忙了两个多时辰，待到姬御苍一口黑血喷出来，无力地躺在床上时，沈凝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比姬御苍还虚弱。
抬手拭去额头汗水，沈凝轻轻闭眼，扶着床头柱子才勉强站稳。
五脏六腑像是有几千只虫子撕咬，疼得眼前有些发黑。
沈凝几乎有些受不住，她正咬牙忍着那阵剧痛，最终却发现一波胜过一波的剧痛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打横抱起，平放在床上，沈凝冷汗涔涔之际，尚未反应过来，唇瓣上一阵温热，随即一股血腥味溢满口腔。
她睁开眼，姬御苍满脸担忧地看着她，他的手指一直放在他的唇边，指尖流出的血一滴滴落入她的嘴里。
沈凝眉头蹙了蹙：“你干什么？”
“听说蛊毒嗜血，唯有鲜血可以安抚它们。”姬御苍紧张地盯着沈凝的眼，“有没有好一点？”
沈凝没说话，面色青白，有些反胃。
“我知道血的味道不好，你忍忍。”姬御苍连忙开口安抚，“我已经请了大夫来。”
沈凝闭着眼，忍着身体里撕咬的剧痛，连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都听不真切。
“王爷。”
“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留着白须的老大夫提着药箱走进来，匆匆来到床前：“王妃中了蛊毒？”
姬御苍抿着唇：“她是替本王解毒所致。”
老大夫瞬间诧异，随即动容：“王妃真是大义。”
大义？
姬御苍想到沈凝不止一次说的交易，心头五味杂陈。
老大夫是谢听澜从外地给姬御苍请来的神医，医术卓绝，大半年来一直为姬御苍体内的毒想办法。
他知道毒并非不能解，但药引很难，除了需要女子心甘情愿之外，还得扛得住蛊毒发作取血时的剧痛，一般女子根本做不到。
没想到……
老大夫仔细给沈凝把了脉，面色凝重：“王妃身体比一般女子强健，不过此次还是大大亏损了元气，至少要静养两个月。”
姬御苍问道：“需要怎么补？”
“老夫开个方子。”老大夫走到一旁，凌风立刻把他引到桌前坐下，并拿来了纸笔。
老大夫蘸了墨，细细写着方子。
姬御苍一直坐在床沿，眼神片刻不离沈凝，只看得沈凝不得不睁开眼，眉头蹙紧：“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姬御苍握着她的手，悄悄放在自己心口：“你感受一下。”
沈凝微怔，手掌贴近的地方，能感受到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她眼神微妙而古怪：“堂堂摄政王竟被这点阵仗吓到心跳加快？”
“我担心你。”姬御苍声音低沉，带着一点心有余悸的不安，“沈凝，人总是忍不住矛盾，既想长命百岁，跟喜欢的人白头偕老，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克了对方的寿数……”
“长不长寿对我来说不重要。”沈凝虚弱而苍白地一笑，“只要确保活着的每一天都过得有意义就行。”
姬御苍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王爷。”老大夫转身走来，把写好的方子递给姬御苍，“照这个方子每日一次，温补，其他饮食跟往常一样就行，切不可乱吃补品。”
姬御苍接过方子，问道：“蛊毒什么时候可以引出来？”
“要等身子恢复元气之后才行。”老大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凝，“王妃既然懂得饲蛊，那驱蛊之法应该也清楚。”
沈凝嗯了一声：“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老大夫很快告辞离开。
姬御苍把方子递给凌风：“照方子去买药，王府里有的就从库房里拿出来，没有的出去买，不管花多少银子，多难弄到的也必须弄到。”
凌风眉头拧紧：“王爷，大夫开的药都是寻常补品，贵是贵了点，但很容易买到，不需要费太大工夫。”
姬御苍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凌风神色一紧，拿着药方子告退离开。
房门被关上那一刻，屋子里整个安静了下来。
“要不要回锦麟院？”姬御苍转头看了眼屋子里，床头的地砖上还有血色的血迹，浓郁的血腥气尚未散尽，让人总觉得屋子里空气不太干净。
沈凝没有立即说话，身体里的剧痛已经一点点缓解下去，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感觉，相比起曾经遭受的那些折磨似乎不算什么。
但脏腑的疼痛跟外伤又有些不太一样。
只是疼痛褪去之后，浓厚的疲惫感席卷而来，让她眼皮沉重，不由闭上眼。
“……让我先睡一会儿。”沈凝闭上眼，如此说道，声音几近无力，“睡一会儿就好。”
“好。”姬御苍替她掖好了被角，一双眼定定落在她苍白虚弱的脸上，眸光里溢满心疼和怜惜之色。
他拖了张椅子坐下，握着她的手，就这么看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