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姬寒道：“漠北有文书送来，说是要跟雍国联姻，不知皇叔是什么想法？”
“皇叔和小皇婶刚回来，一定是累了，不如先进宫坐下来，稍做休息再谈正事？”明王姬墨恭敬行礼，“宫里已备下宴席，为皇叔皇婶庆功接风。”
沈凝望着眼前文武百官。
她名义上的父亲赫然在列，此时看着她的眼神明显跟以前不太一样，像是顾忌，像是犹疑，沈凝猜测他是想低头求和，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不下脸。
但她跟镇国公府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在想什么，她并不关心。
沈凝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姬御苍：“先进宫吧。”
姬御苍点头，率先举步往宫门走去。
三位王爷不约而同地想往姬御苍身边凑，好似摄政王突然之间成了香饽饽，个个一副等着讨好的架势，别说一贯被委以重任的左右丞相，就是沈凝这个正儿八经成过亲的妻子，都被他们挤到了一旁。
姬御苍面色一冷，正要把沈凝拉到自己身边，却见沈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她。
她没兴趣跟三位王爷争宠。
明王问道：“皇叔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攻打南昭？”
齐王问道：“皇叔对漠北联姻的想法，不知如何看待？”
燕王紧接着问道：“皇叔，听说西周之前也在攻打南昭，他们是不是要跟雍国一起瓜分南昭疆土？”
沈凝嘴角一抽，忽然怀疑这三位王爷是不是都没断奶，一口一个皇叔叫得那么亲热，是想姬御苍奶他们几口吗？
可惜这份热情来得貌似晚了一些。
若是在攻打南昭之前，他们有此觉悟，敢于站出来争一争，或许姬御苍还真有可能让他们其中一位代替姬瑾，毕竟连平遥长公主有这个想法，姬御苍都不反对。
何况是他们三位皇子出身的王爷。
只是平遥长公主觉得政务枯燥无味，忽然又改了主意，不想揽下这么大的责任。
而经过南昭一行之后，姬御苍和沈凝同样主意已定，他们现在已不打算扶持别人做皇帝，所以三位王爷如何讨好奉承，都毫无意义。
“沈凝。”镇国公不知何时走到了沈凝身侧，声音淡淡，透着几分愧疚和求和意味，“今晚回家吃饭吧，你母亲很想你。”
沈凝淡哂，没有回应。
生平最刻骨铭心的仇恨都已经在报复中化解，对于沈家，沈凝心里着实已激不起一点情绪波动。
“之前是我们的错，这段时间你母亲一直在自责，后悔以前不该那么对你，但我们只是担心你失了名节之后，再嫁会很困难，所以才……”镇国公说着，语气有些难以启齿，大概他自己也知道这番解释有多牵强，有多心虚，“我们都反省过了，你祖母也觉得以前愧对你，她想好好跟你赔罪，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沈凝淡漠：“我不需要你们赔罪，也不打算回去吃饭，至于老夫人有没有真的愧疚自责，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
沈凝已经死了。
他们再多的愧疚也无法弥补，她这个不相干之人无权替她说原谅，也不必接受他们的歉意。
罪魁祸首秦国舅一家已经付出代价。
至于镇国公府……
沈凝不打算对他们做出多大的报复，毕竟他们是沈凝的亲生爹娘，撇开当初在沈凝名节这件事不谈，他们以前确实没有苛待过沈凝。
血缘关系一直以来就是说不清。
人死如灯灭，原不原谅哪有那么重要？
一行人进入大殿，宫人已经摆好一张张桌子，桌上放着珍馐佳肴，美酒点心。
姬御苍走到最前面主位前，和沈凝一起坐下。
其他人依次落座。
沈凝坐在姬御苍旁边，是大殿上唯一一个女子。
今天这么重要的扬合，平遥长公主居然没出现。
沈凝望着殿上落座的众人，这些面孔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有位高权重的，有看似尊贵却无实权的，位子安排得其实有点无章法，但姬御苍不在意，沈凝不在意，左右丞相不在意去，其他人就更不在意了。
“恭喜皇叔出师大捷，仅用三个月时间就拿下了南昭。”明王姬墨举杯恭贺，“侄儿敬皇叔一杯。”
大军明明是正月里就出发，回来时已经六月。
姬墨所说的三个月是故意夸大奉承姬御苍，还是他知道雍国大军攻下南昭，确实只用了三个月？
大殿上一片安静。
姬御苍没动，神色漠然。
姬墨神色微凝，随即看到了坐在姬御苍旁边的沈凝，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请罪：“侄儿口误，应该敬皇叔和皇婶各一杯。侄儿方才说错话，自罚三杯。”
说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斟自饮，竟真的连罚三杯，然后才起身重新敬了姬御苍和沈凝。
沈凝面色兴味，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挺有趣。
曾经像是缩在蚌壳里的三位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