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淡白色的夕阳,似落非落。
天已经近黄昏,而他却还有大堆公务要处理。
别说早点回去找沈默兰,就连晚饭都可能要推到半夜才能吃。
又瞅了两眼那寡淡的夕阳,崔行裳回到桌案前埋头继续看公文。
心里却盘算着,今天无论多晚都要堵到那个小娘子。
别人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却是愈挫愈勇,每个时辰都比前一个时辰更加不肯放弃。
好容易把今天的公务处理完,已是掌灯时分。
崔行裳快步取了自己的马儿,上马就往回赶。
这个时辰街上行人已然不多。
但他仍然觉得路上耽误的功夫实在有些长。
穿街过巷,打马飞驰,他终于赶在二更天之前来到了沈默兰家门口。
跳下马,俊俏郎君胸膛起伏,沉稳的大步来到门边轻轻敲门。
门上开了一个小洞,里面的婢女透过门洞看到这位威严的郎君,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崔郎君,我家娘子出门了。”
就连婢女都晓得这位郎君的司马昭之心。
崔行裳点了点头:“她什么时候回来,知道么?”
婢女似乎又瑟缩了一下,弱弱的回答:“我家娘子说,今夜不回来了。”
崔行裳起伏的胸膛凝固了一下。
婢女吓得赶紧把门上的小洞又关上,心里暗自奇怪,明明是一位俊俏郎君,为什么婢子们都感觉他很可怕?
而且今天尤其可怕。
夜风吹来丝丝寒凉。
因为一路疾驰而微微见汗的崔行裳吹着冰冷的夜风,垂手站在小娘子家门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今夜,不回来?”
夜风吹动了他的发梢,他慢慢转回身走到了马儿旁边,手搭在马脖子上。
“难道又是去了城外的工坊?”
他的眼神看向街的尽头,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小娘子的牛车慢慢驶回来。
然而街头巷尾空无一人。
也没有牛车压在石板路上的粼粼声。
“虽然知道你会躲,但真没想到你躲得这么快。”崔行裳微微摇了摇头,终于翻身上马。
再凝望一眼空荡荡的街头拐角,他终于向家里行去。
*
沈默兰黄昏的时候想买一把趁手的贴身用的武器,最好是能够发射暗器的那种。
没想到老卒却直接带她们来到了铸剑士的家里 。
这里距离西市很近,但因为坐落的地点十分巧妙,有一种闹中取静之美。
但是想要把牛车开过来,还是费了好大的劲。
好容易把车挤进巷子里,下车的时候,沈默兰等人不得不侧着身。
“这么狭小的地方,能有什么名贵的武器?”她心里头冒起狐疑的泡泡。
却见老卒走到一家木门之前,连敲三声。
“开门开门,生意上门了。”
这时天色已经很晚,光线越来越暗。
在暮色之中等了许久,门后面才传来脚步声。
“最近某家不接生意。”门后传来一个粗豪的男子声音。
谁料老卒抬起脚来就是猛然一踹,直接把门踹开了。
露出门后面一个双眼红肿的男子。
“哎你这——”粗豪男子刚要叫嚷,等看清楚老卒的脸,却又戛然而止。
老卒嘿嘿地笑了起来:“师侄,你这眼怎么了?打铁打的眼闹病了?”
粗豪男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立着的小娘子,声音略微压了下来。
“王丈人,你已经被师祖赶出宗门,我不是你的师侄。”这样说着,他抬手就要赶人。
老卒却不顾他的反对,直接对沈默兰等人招了招手说:“都进去吧,他这个人外冷内热。”
说着,径自帅众而入。
沈默兰正在迟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失礼,就见粗豪男子抡起拳头,对着空气挥了挥。
“我娘子已经不好了,我现在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办法铸造武器。”
“王丈人你不明白吗?”
老卒脚步就是一顿。
只听粗豪男子声音嘶哑的说:“我娘子茶饭不思两个月了,身子越来越瘦,肚腹却越来越涨大。她生了这么重的病,我怎么还有心思铸剑?”
他虽然生得粗豪,但此刻眼中含泪,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噗嗤。”
只听沈默兰一声轻笑,惹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你这小娘子,居然还笑?”
粗豪男子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勃然大怒。
“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娘子更是跟你素未谋面,你怎么能这样笑她?”
听了他的话,沈默兰只是转头低声吩咐了芝麻几句,让她去车上取东西。
然后她才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