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烧着火盆,比小院暖和不少。
他让芝麻二人拿了饭菜去别处吃,自己则动手摆了两副碗筷。
几句话之间,这屋里就只剩男女两个人。
面对面的餐具,动作沉静从容的年轻男子……落在沈默兰眼里,只觉呼吸一滞。
“吃饭。”只听俊俏郎君言简意赅的命令。
他率先跪坐在桌子一侧,举目别有深意的看了过来。
“怎么,沈娘子竟胆小如斯,对着崔某连饭都不敢吃了?”
沈默兰揉了揉耳朵,不甘心的扬了扬睫毛。
“崔郎君,时下都是分餐制,你我共餐一盆饭,怕是不合规矩吧?”
说着,她慢吞吞走过来,有点迟疑的站到了饭桌旁边。
崔行裳仰头看她,手却向饭菜一指:“别磨蹭,你闻这饭菜不香么?”
沈默兰的视线就不由自主落在滚烫诱人的食物上。
一盆腌肉炖白菜,烧腊味十分浓郁。
一盆山菌炖鸡块,鲜香味更是诱人。
“是挺香。”她干巴巴的回答。
不等她话音落地,崔行裳已经将饭菜分到了她的碗里。
“沈娘子,所谓君子和而不同,你我暂且搁置争议,先把饭用了如何?”
他说得彬彬有礼,眼神却虎视眈眈。
令缓慢跪坐下来的沈默兰,动作又顿了一顿。
拿起筷子,她咕哝一句:“我才没和你争议。”
崔行裳见她吃起来,这才举箸:“行,是崔某单方面纠缠沈娘子。”
正在夹菜的沈默兰手指一紧,继而有些耳热的抬眼。
崔行裳平静的与她对视,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
只听他催促道:“快吃,女儿家当趁热吃饭,冷饭伤身体。”
沈默兰耳根更热,咽下了鲜香的菌子之后才反击:“懂得真多!”
崔行裳垂眸帮她捡出菌子放进碗里,轻描淡写的接了这句:“艺多不压身。”
沈默兰:……
正经吃起饭来之后,崔行裳就不说话了。
大抵是从小到大的严格教养,他明显是那种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士大夫。
沈默兰很快便吃饱,而后剩下的饭菜全被看上去很瘦的郎君包圆了。
“一饭一粟当思来之不易。”吃下最后一口饭,他对盯着自己瞧的小娘子解释了一句。
沈默兰似笑非笑:“明白,崔郎君身体力行不浪费粮食,可歌可泣。”
她又没说他是饭桶,解释什么?
然而崔行裳却带着辩经的劲头说:“水郡物力维艰,不浪费粮食只是做人最基本的要求,然而广大水郡百姓眼下还很难吃饱饭……”
“所以,沈娘子你看,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帮百姓吃上饭,吃饱饭?”
沈默兰扫过吃干净的碗,点了点头:“崔郎君说的是。”
“然而,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二月一过,京中风平浪静之后,我就走了。”
“还操心的人,是崔郡守你呀。”
岂料,崔行裳像伺机而动的苍鹰找到了猎物,听完她的话之后眼睛就亮了。
“没错,这正是崔某接下来要跟沈娘子讲的。”
“我水郡的未来,和沈娘子有极大的干系。”
“而且是沈娘子无法摆脱的干系。”
沈默兰被他说愣了。
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