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眼神寂寥的郎君擦拭着头发来到了书房。
湿漉漉的冰凉长发铺满了肩背,他却仿若未觉。
展开一张纸,他也开始写信。
信是写给魏公的。
魏公虽然已经致仕,但他的人脉还在。
他想问问魏公,认不认识水郡申氏家族的人。
外面月上枝头,屋内只有纸笔的沙沙声。
写完信之后,凝神思索片刻,崔行裳铺上画纸开始作画
这一次纸上画的是蔷薇,然而只有花瓣没有花枝。
零零星星几点花瓣,寂寞的垂落到池塘之中。
点映掩埋在池塘下方的半块石头。
整个画卷空旷,寂寞,寥落。
初看时不以为意,细细观赏之下,却让人心神为之一夺。
画好之后,等到笔墨都已经干了,他直接将画卷成桶封入卷轴,连同信件一起放进了小匣子里。
这时头发已经干透了。
崔行裳披上外衣,重新回到院子。
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隆冬季节的万物萧杀。
看不到半点春天来临的痕迹。
在小院里一直站到月上中天,他才呼出一口寒凉的空气,慢慢走回了房。
*
沈默兰既然下定了决心,动笔写信也就非常快了。
写完信之后吃过晚饭,她准备洗洗就睡。
谁知这个时候,却有人突然敲响了院门。
“小娘子歇息了吗?”
居然是庄头的声音。
芝麻闻声走过去,先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问:
“我家娘子刚要歇息的,老丈有事?”
庄头在院外稍微扬高了一点声音:
“请禀告小娘子,我家主母最近要来庄子上。”
“请小娘子到时候不要推辞,出来一叙。”
听了芝麻的回报之后,沈默兰微微皱起了眉
现在她这么忙,并不太方便接待访客。
但人家又是这处庄子的主母,不接待又不行。
“劳烦老丈告诉你家主母,我只在午时左右,有两刻钟的时间。”
“其他时间都要忙于工作的。”
庄头收到消息之后,在门外一叠声的回答:
“小娘子是出了钱的,这些俺都晓得。”
“待主母来之后,俺一定将这些话告知主母。”
多了这样一件事,沈默兰睡的就有些迟了,因此第2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多了一丝疲惫。
崔行裳带着成顺奴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略带柔弱感的小娘子。
跟往日柔和却疏离的客气感不一样,沈默兰今天的睫毛都不爱抖动了。
看人的时候还有一点呆呆的迟钝感。
“小娘子莫不是病了?”
崔行裳拿走她写好的信,交给负责跑腿的成顺奴,不由得有点担心的多看了一眼她。
沈默兰勉强回答道:“昨晚睡前收到消息,说庄子的主母要来视察。”
“因此提了一点心气,就没有睡好。”
她多看了一眼崔行裳后,忽而反问:“看郎君今天也不如往日精神。”
“莫不是,郎君也没有睡好?”
崔行裳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昨夜写信有些迟了”
“睡下时已是三更。”
“想着小娘子突如其来的咳嗽……”
“某担心到睡不着。”
听完他最后一句,沈默兰本来嗓子不痒痒,这时却不由自主咳嗽了一声。
一边咳嗽着,一边耳朵悄悄红了。
“春寒料峭,小娘子多保重。”
崔行裳淡淡的说着,侧头看向沈默兰手边准备好要装车的点心盒子。
“今天就要由成顺奴押送这些花糕到京城去,小娘子有什么提点的话么?”
沈默兰看着比昨日明显寂寥了两分的俊俏郎君,自己也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她客客气气的回答:“不敢说什么提点。”
“只希望路上顺利”。
崔行裳略微点了点头,而后招手成顺奴和府衙招募的脚夫开始装车。
这些人动作很快。
将近1000斤的沙琪玛装在了三辆牛车上。
每个车都摞得高高的。
上面捆了一层又一层的草绳。
成顺奴领着三个脚夫,把东西弄好之后,揣好沈默兰写给杨嫂的信,直接就启程了。
崔行裳和沈默兰并肩而立,看着这小小的商队渐渐去远。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由俊俏郎君先开了口:“这一次崔某发动了整个衙门的人手,以府衙的名义收购鸡子。”
“因为采用的押一付一的方式,有些农户心存犹豫,因此收上来的鸡子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