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刚到水郡,沈默兰就病了。
窗外春雨绵绵,屋内清冷潮湿。
沈默兰身热头重,在榻上起不来身。
她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去堤坝上防洪去了。
春季这个汛期,她恐河道有失,所以把能派出的人手都派了出去。
结果就是,她病到想喝口水的时候,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夜幕降临,屋内无人。
沈默兰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像飘回了京城的崔宅。
屋里没点灯,她趴在惯常喜欢凭窗观舞剑的地方,下意识的看向了雨幕。
片刻,一阵雨点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
高挑欣长的身影穿过深色的雨帘,快步向她走了过来。
沈默兰支着下巴,趴在窗沿上冲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崔行裳脚步一顿,而后缓缓来到窗前。
沈默兰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游移,但她病得不想动。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到她的额头。
而后,她听到了崔行裳低沉的声音:“为何如此之热?”
沈默兰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崔行裳已越过窗子,转到了她身旁。
他揽住她,很肯定的说:“你病了。”
沈默兰低低嗯了一声,靠着他不想动。
崔行裳稳稳将她扶到床上,他俯身贴住她的额头,轻声呢喃:“等着,我去请医。”
沈默兰一把抓住他的手——这里是梦境!
“别走。”她轻轻的说,将郎君的手扯到自己怀里。
既然是梦,那请不请郎中都是没用的。
唯一的作用是给她心灵的安慰。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眼,崔行裳悄声叹息:“成婚之后,仿佛养了两个女儿,你是大女,娃是小女,都不省心。”
沈默兰撇了撇嘴,拍了他手背一下:“搞清楚,这是我的梦,梦里都不肯顺着我?”
她听到了无声的叹息。
柔软的嘴唇贴住她的额头,崔行裳低喃:“顺着你……不看病不吃药?”
他断然收回手臂:“那不行!”
眼见他就要走,沈默兰迷迷糊糊的揪住他的衣襟,不依不饶。
“崔行裳,好几天不见了,你不想我吗?”
说着,她将嘴唇凑了过去。
温热的大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双唇。
“不许乱动,”崔行裳忍着手心痒意,强让她躺回去。
“给某乖乖躺着,某去请医。”
沈默兰只觉眼前一空,却是郎君不顾一切的走了。
然而他却是一闪而回,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药。
“这是什么?”
沈默兰嗅到了浓郁的苦味,不由得连连后缩。
她被按住了。
“良药苦口,喝。”崔行裳命令。
沈默兰当即甩头:“不!”
崔行裳注视她片刻,忽而叹息:“你这冤家,病了竟如此难缠……”
话音未落,他已经捏住了她的鼻子,不由分说把药给她灌了下去。
沈默兰猝不及防,咕咚几口便饮下了汤药。
苦的她当即就泪盈于睫。
“崔行裳!”
“我是甜品师,日常做的是香香甜甜的美味。”
“你却让我喝这么苦的苦汤子……你欺负人!”
她低声呜咽,有气无力的捶打着崔行裳。
温柔的力道袭来,她却是被紧紧拥入怀里。
只听崔行裳低语:“哄女儿吃药都没你这么棘手,冤家。”
而后,沈默兰发现两人额头想贴,心心相印。
她听到了崔行裳的命令:“把病气过给某,某来替你害病。”
一点清凉从两人相贴的额头传到了沈默兰全身。
她被万般温柔的呵护,不知不觉止住了哽咽,全身骤然放松,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默兰发现自己不药而愈了。
整个人神清气爽,再没有这么舒坦过。
她神了个懒腰起了床,精神抖擞的说:“又是新的一天!”
同一天,远在京城的宰相办公地,来往的书吏发现崔宰相说话的时候有鼻塞音。
“崔相是否身体不适?卑职去为您请御医?”
崔宰相吸了吸鼻子,威严的拒绝了:“无妨。继续办公。小病怡情。”
书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