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四十分,陈宇被这几天养成的生物钟给叫醒,他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先翻开手机看看,果然一夜安静。
微信里除了几个朋友同事发了几句问候信息,其他什么都没有。他点开直顶孟珂的头像,消息还是昨天上午他回给自己的那句“没事去床上睡会,别老站窗户边……”
自己给他回了个“好!”
其他再没有任何消息了。陈宇关上手机,下床边穿衣服边往窗口走去。
向外望去,外面还是黑漆漆一片,整个城市好像一只疲倦的狮子,还在沉睡。马路上除了零星开来几辆救护车和标有“物资救援”的车辆经过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一切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出奇地安静。
楼下医院门口,就着灯光,一眼就看见了那顶蓝色的“民政救灾”帐篷,让人内心平添几分安宁,几个大白在忙着记录、测量、消杀。也不知道他们忙碌了多久。
咦,孟珂不在。
“阿嚏……阿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哎,人到哪里去了?”陈宇眯着眼盯着大门口自言自语,“还没上岗?”
他慢吞吞走到床头柜旁,从抽屉里取出体温计夹在腋下,打算给自己量个体温,五分钟后掏出来,36.3度,体温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莫名有些心慌,迅速拿起手机对着体温计拍了张照片发给孟珂,打了“今天的体温”发了过去。
这是孟珂要求的,在这里隔离期间,每天将检查报告和体温测量情况拍照发给他。
然后将手机放床头上,开始上厕所洗漱吃早饭。
多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孟珂的消息,就这样一直延续到早上的所有检查项目都做完,和老妈视完频,孟珂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期间他往窗户边跑了无数次,都不见孟珂的身影。
陈宇看了下时间,九点过了。
他犹豫了两秒,翻出孟珂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通过漫长的等待音,里面传来“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陈宇感觉有些不对劲,开始不由控制地胡思乱想。
不出所料,孟珂阳了。
由于今天早上省上领导要来一线调研,从昨天下午开始,由于人手不足,不得已,孟珂和市文明办几个干部充当志愿者进入医院内部,去协助病区工作。
几乎一天水米未尽,到晚上十点左右,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全身酸痛,正在病区茶水间搬运最后一箱医疗垃圾时,实在撑不住倒下了。
这里的后勤人员每人负责一个楼层的茶水间卫生,不知道他在地上躺了多久,直到有一位护士经过,发现了他,喊来其他同事一起把他抬进了病房。
没多一会儿,主治医生闻讯赶来,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就吩咐推进检查室做更进一步的检查项目。
“铛铛铛”凌晨一点了,医生办公室的门敲响了。
“进。”
“医生,片子出来了,您看看。”还是那个护士,手里拿着孟珂两小时前拍的胸片走了进来。
医生很年轻,戴着一副眼镜,正伏在桌子上写病历,看到人走进来,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走了过来,拿过片子首先扫了一眼最上面的姓名,突然,看向那位护士,吃惊地问:“孟珂?患者是叫孟珂吗?”
“嗯,听他一起的同事说他还是咱们市民政局下沉到这里的一名领导,还是一名副局长呢。”护士说。
“哦……还真是年轻有为。”
医生将片子举过头顶仔细看了一会,“目前从片子上看,感染还是比较严重的,”看罢,他继续说:“其他检查指标出来了吗?”
“还没有,其他结果都要慢一些。”
“走,去病房看看,”医生往外走,“现阶段最重要的是避免二次感染……”
走廊里,医生急匆匆走在前面,侧后方跟着那位护士。
“病人现在还有什么症状?”
“就是一直昏迷,高烧不退。”
“体温是多少?”
“……41度。”
医生皱了下眉,“家属联系了吗?”
“这位局长好像还没有结婚,家里只有一位老父亲,没敢和老人家说,”护士回答,“不过我们和他的单位联系了。”
“还没结婚?”医生嘴里嘀咕着,“难道真的是他?”
说罢,又加快了脚步。
病房里,陈宇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不停地转,孟珂的电话始终联系不上。
“肯定是出事了,天天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呆着,能不被传染么,”陈宇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果,“即使被传染了也没事,这里是医院,会第一时间得到救助的。”
陈宇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除了孟珂本人,他没有其他任何跟孟珂有关的联系人,只能干着急。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想到了孟建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