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钦回过神，情急之下，猛地抬起左手，挡在刃前。
刃尖没入齐钦掌心的纱布，倏地停住，不进一步，也不退一分。
齐钦被惊出了浑身冷汗。
堂堂太子殿下，为何要用性命来碰他的瓷。
齐钦惊魂未定，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猝然僵住。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划过手心那滴泪，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
齐钦再次抬眸望去，费解，震惊，最终化为无奈长叹。
不是幻觉。
他原以为，只有女子落泪才能称得上梨花带雨，可眼前的段栩却打破了他的刻板印象。
段栩怔怔坐着，莹润剔透的泪珠顺着长睫不断滚落，如同掉了线的珍珠，眉心那点朱砂却艳得更灼人眼了。
瞧着倒是怪可怜的。
齐钦拧紧了眉，如何也想不通这是哪一出。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事，默了半晌，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又从怀中掏出丝绢，递给段栩。
段栩想也不想，就抬手将其挥落。
绣花丝绢，也不知是谁绣的，怎得，好友在侧还算不够，顾钦竟还有暖香入怀么。
生死两茫茫，顾钦如今便是妻妾成群，他也是管不了的。
段栩满腔怨气郁积于胸，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齐钦只当段栩是看不上他的东西，也不觉奇怪。
“殿下，”齐钦试图安慰道，“莫哭了。”
他面上沉稳，心中却极度复杂，这都叫什么事啊？！！
也不知弄哭太子，该当何罪。
可更令齐钦没想到的是，他不哄倒罢，他一哄，段栩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泪水就跟开了闸似的连珠落。
齐钦眼见人越哭越厉害，简直头疼得不行，左右也想不出对折，他就这么静静将人望着。
“你说话！”段栩抬手，狠狠擦了下眼角，气息还有些不稳。
他是卖杂耍的么，要由着顾钦看稀奇。
齐钦沉默，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出面对此情此景，他该说些什么才算合适。
半晌，他才试探性道：“殿下，不如我给您讲段话本子？”
段栩茫然地扬起脸，也不知想起了些什么，只略点了点头。
齐钦：......
想着要缓和气氛，齐钦便讲了段当下最流行的醉梦金枝，内容大抵是穷书生巧遇相府小姐，历经磨难修成正果的故事。
他想着，大圆满的结局，应是不能再将人能弄哭了吧？
果不其然，段栩确实不哭了，转而阴恻恻瞪向他。
“我就知道，你就喜欢这种东西！”
段栩气得咬牙切齿，顾钦分明是故意的！
齐钦心底直呼冤枉，这分明是齐兮宛最喜欢的。
他见段栩哭得梨花带雨，想来这般娇气的人许是会喜欢这种桥段，这才讲出来的。
没想到段栩听不得合欢美满的故事。
这如何能怪他！
齐钦蹙起眉，但转念一想，段栩脾气古怪，确实不能以常理论之。
“那小人再给殿下讲个别的？”齐钦好脾气道。
小人，小人，顾钦就是成心气他！
段栩忍无可忍，他舍不得杀顾钦，难道还舍不得对他动手么！
他气得急了，当即抓住齐钦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齐钦：！！！
齐钦愕然，齐钦反抗，齐钦反抗无果，转而被段栩按到了地上。
“殿下恕罪。”
齐钦脸色有些苍白，被吓的。
段栩磨牙，死不悔改，顾钦当真好得很！
他狠狠咬上了齐钦的肩膀。
齐钦疼得抽气，难以置信，堂堂太子殿下是有什么疯病不成。
可就这么疼着疼着，齐钦忽而发现自己的肩膀湿润了起来。
他原是以为自己被咬出了血，逐渐才察觉不对。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齐钦瞪圆了眼，他这个受欺负的还没说什么，咬人的反倒又哭了起来！
这让齐钦不由得怀疑，这人当真是太子么，总不能是陆谌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