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外守了一早上，愣是什么声响都没听见，这可叫他操坏了心。
往常段栩若是犯病，少不得要砸些东西泄愤，哪有这样安生的时候？
殿下静悄悄，必定是在作妖。
但与之相比，他更担心自家殿下气晕在屋中还没人知道。
他的眼神不断落在门上，心中很是纠结，到底该不该闯进去看看。
恰这时，长鹰破空而来，苏管家抬手一招，这鹰隼就稳稳落在了他的肩头。
取下绑在鹰腿上的密报，苏管家只扫了眼，就神色骤变。
这消息来得，当真是及时！
他二话不说，连忙推门而入，“殿下，小将军传来了密信！”
苏管家边说着，边用眼神不断扫视着屋内情况，生怕在哪个角落，发现他家殿下躺着的身体。
四下没寻到人，苏管家脸色渐渐惨白，倏而，书案那方传来了响动。
他连忙转过身，果然见到了段栩，他猛地长舒一口气。
“殿下，您可吓死老奴了。”
段栩瞥向苏管家，说：“你来的正好，”
他将案上那册簿子递给苏管家。
“替我看看，可还有何遗漏之处。”
苏管家接过这本沉甸甸的簿子，眼皮一跳，若他没记错，这是他家殿下自己做的私账。
但凡殿下得了点稀罕玩意儿，他都要在上面记上一笔，近几日，宫中也没赐下什么宝贝，怎得又开始记账了？
苏管家心下纳罕，但还是含笑道：“殿下向来心思缜密，应是不会有错漏的。”
段栩颔首，“将这簿子上的东西全取出来。”
苏管家笑意消失，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段栩，不由暗自嘀咕，这看上去不像是犯了病啊。
“这些东西数目庞大，大多放在别院之中，殿下是准备将其挪回太子府么。”
段栩意气风发地一挥袖：“不，全送去安南侯府。”
“啊？”
段栩不满侧望，“有何不可么？”
苏管家连忙收敛自己脸上的惊异之色，强笑道：“这，这自然是没问题的，殿下是大景储君，不过是赏赐臣子一些东西，也算不得什么事。”
“什么臣子？这都是给顾钦的。”
“是，是，”苏管家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殿下赏识齐二公子，以礼待之，自无不可。”
段栩满意。
“对了，你方才要说什么。”
苏管家深吸一口气，这才拿出捏在手心之中，微微汗湿的密报。
皇宫，宣政殿。
段栩快步走进殿里，首领太监陈峪跟在他身后，急得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哎呦，我的殿下诶，陛下说了谁也不见，您莫叫小的们为难。”
段栩哪管那么多，昂着头，气势汹汹地推开他，烦躁道：“你别挡我。”
他又走了几步，这才看到了书案前批阅奏折的启帝。
启帝瞥了陈峪一眼，陈公公立即停止了阻拦，恭谨站在了旁侧服侍。
启帝这才看向段栩，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段栩站在堂前，理直气壮扬声道：“我想好了，我要当皇帝。”
陈峪连忙扑跪向前告罪，同时还不忘轻拽了下段栩的衣袍。
“殿下，这可不兴胡说。”
启帝却挥了挥手，神色平静至极：“让他说。”
段栩挑着眉，直直盯着启帝，语气却格外嚣张。
“你找我来上京，不就是为了这个？我现在同意了，你传位吧。”
“你现在还不够格。”
启帝翻阅着奏折，提起朱笔在旁批注了几划，动作从容流畅，眼底尽是清明。
段栩颔首，无比熟稔启帝的套路。
“你又想要我做什么。”
先前启帝不许他去泠江域，除非他能默下藏书阁典籍，他做到了；
启帝不给他人手去找顾钦，除非他能破解七十二阵，他也破了；
启帝不同意他去国子监听学，除非他老实跟着太子师，他也答应了；
如今，也是一样的。
启帝不同意，无非是要提新的要求。
“你先到户部挂职，两年后再来和朕谈这件事。”
段栩皱眉：“这不行，太久了。”
启帝漫不经心抬眼，无端轻笑了下，他从暗格中取出密谍，直接丢向段栩。
“若你能扳倒沈氏一脉，朕会酌情考虑。”
段栩接住密谍，不甘示弱道：“你先替我护住一个人。”
“你不配和朕谈条件。”
启帝语气淡然，只是单纯陈述事实，随即他的话音陡然一转。
“不过，朕可以暂且答应你，不会主动对他出手，”他声音微顿，“念在你是太子的份上。”
段栩不在意启帝的态度，总之，他只是想要一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