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于起点中文网）上回说到数万军马围住天水，鼓噪了半日反退守四角扎营，卫瑾石勒深恨临敌经验不足，没有当机创敌。却说翌日天明，众胡人皆陈兵到城下。
卫瑾看那旗帜道：“离城最近的是匈奴右贤王去卑和鲜卑吐谷浑二部的兵马。”胡汉经历百年混乱，胡人多被汉化，几乎尽通汉语，诸胡名义上皆为大晋番臣。
卫瑾喊道：“匈奴右贤王殿下，鲜卑吐谷浑大人，请出阵答话！”两队军皆两边闪开，骑兵执青罗伞盖拥簇右贤王去卑而出，吐谷浑则是骑着高头枣红马缓步而出。
卫瑾道：“天朝待汝等不薄，二位为何一再侵我疆土，杀我人民？”去卑怒道：“你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儿，竟敢在此叫嚣！本王为司马氏出力不少，这白痴皇帝竟要封刘渊的二小子为右贤王！也不想想这草原是谁的草原！”
石勒道：“那不过是皇帝的一句玩话，大王何必当真！且皇帝的心性大王当有所耳闻，一句玩话何必大动干戈呢！”去卑道：“你是哪里的野娃儿也配和我说话！我倒是不想大动干戈，但得问我的弟兄们答应不答应！”说时，这些野蛮人一起扬起弯刀呜呜高叫。
石勒低声道：“公子，看来说不妥，今番得有一场血战了！匈奴勇士个个嗜杀，且还有鲜卑吐谷浑部、鹿结部、拓跋部等部，另外此势一起，羌戎各部也定会望风而动！”
卫瑾长叹了一声，道：“要是师父在就好了。”石勒道：“哎，公子，再探探吐谷浑的意思吧。”
卫瑾又喊道：“吐谷浑大人，你又是如何说？”吐谷浑懒懒一笑，道：“我却没有右贤王那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的族人没有口粮了，只想跟大国借点粮度日。”
卫瑾道：“大人想要多少？”吐谷浑反问：“你做得主吗？”卫瑾道：“做得！”
“那好，借我五万斛米粮我即刻退去！五万斛粮于大国如牛之一毛，却能救我族人数千口性命。”石勒怒道：“这分明是抢！”卫瑾大声道：“大人的要求实是太苛，五千斛我可尽力为之。”吐谷浑部连同老小不过两三千人，五千斛米粮亦不算少了。
众人道：“公子太也托实！他分明是想趁火打劫，借粮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卫瑾道：“常说‘兵连祸结’，能不战自然更好。且我观此人非比寻常，吐谷浑兵马虽少，其战力恐怕远胜匈奴兵！”
吐谷浑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长打了个哈欠，道：“看来还是得自食其力。”此时，他陡然坐正了起来，将战袍一抖，红袍临风飞扬起来，手中长枪一举，高声道：“弟兄们，要吃饭自己去抢！”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吐谷浑部果然个个如狼似虎，喊杀震天。其他各部兵马也疯了似的冲杀过来。
在这震天价的喊杀声中，汹涌的人流中，整座天水城似乎即刻要碎作齑粉。卫瑾大呼：“迎敌！”其实此时守城军士已是不待吩咐，个个剑拔弩张，摩拳待战了。人流汹涌过来，城上箭如雨下，投石机把那一块块巨石飞天砸下来。
霎时间，已是血流成河，胡人的巨盾也被砸碎作几块，众多生灵霎时成了一滩肉泥！人潮刚刚稍退，去卑大叫着一句胡语，顿时这些人个个两目充血，也跟着高叫着那句话，简直如发了疯的野兽，毫不顾忌地往前冲。
天水城上众人的心也跟着在战抖。张老四问石勒道：“他说的是什么话，这些人竟像中了邪似的发狂起来？”
石勒木然道：“屠城！”胡人嗜杀，“屠城”这个字眼在胡人眼中，比中原人的“赏千金封万户侯”更来得有效！这点他们中很多人都明白。
此次对战，卫瑾等是在城楼上俯射城下，可算占了地利，然胡人个个善射，箭弩远较天水守军多，且人数上敌军也是十数倍于我，面对敌人如此疯狂的进攻，光是弓箭也会被这人肉战给消磨尽，再者，兵法云：“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胡人如此凶悍，只怕未到弓弩尽时敌人已攻上城楼了。众人心中愈是如此想，愈是没了底气，卫瑾石勒二人相对看了一眼，都黯然垂首哀叹。这一年以来，石勒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卫瑾不再拿他当一个小童看，而是当作一个遇事可以商量的臂膀，见他叹气，心中更觉无助。
胡人如蚁群一般往城上涌，喊杀之声震耳发聩。敌军伤亡虽大，但己方也伤亡不少，身边的军士时时被长箭当胸而过，且此城本不坚固，尤其是东门，城楼上部早已坍坏。
石勒道：“公子，咱们走吧！”说出此话，石勒连自己也觉得很荒唐，苦笑了一声，道：“这重重包围中如何走得出呢？看来只怕要丧命于此了！”
卫瑾激动得浑身战抖，道：“别说走不成，便是走得成我也不走！朝廷的嘱托，师父的嘱托，若丢了天水郡如何有颜面面对圣上，面对师父，面对天水城的父老！”乃高喊：“众军士听命！男儿七尺死国难，乃是无尚之荣耀！誓死护城！”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大喊：“誓死护城！”尽皆拔剑死命拒敌。独有张老四心中本就没什么为国尽忠的想头，又极少有舍生取义的大义凛然，自然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