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老爸朝里间笑叫道。
“芳芳姑娘,是我呀,后勤的朱搁,我把朱朱带来了。”
“哦,原来是朱朱来啦!”啪!一声凳子掀翻的响动,一个人影出现在最里间的门口。
管玲离开小弟到了外间。
满屋光亮。
落日最后一抹光线,正炫耀般穿过门窗,把客厅里的饭桌劈为二半。
坐在阴影中的老妈,慈祥的问:“小玲,饿没哩?饿了,就不等你爸。”“妈,刚喝了一大碗冰镇绿豆呢。”
管玲过去。
挨着母亲坐下。
“你今天出去逛逛没有啊?”
“逛哩,超市,商场,农贸市场。超市好多打折货,便宜哩。那商场,完全变了样,以前没有这样多哩。”
母亲轻轻回答。
怕惊动了在里屋做作业的小儿子似的。
“还有那农贸市场,东西才叫丰富哩。”
在女儿的鼓励下,被家庭的突然变故,折磨得话少人瘦,近似于自我封闭的老妈,有时也出去走走,看看。
可总是准时赶回家做饭。
做好饭,就无声无息的坐在饭桌后。
看着虚掩的大门外。
管玲看在眼里,忧在心中,总觉得母亲有些不正常,因此,一有空,就和母亲说话,分散她的忧郁。
“是啊。
妈。
你平时多出去走。
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一定令你惊喜连连。”老妈轻轻点头,忽然惊醒似的问:“小玲,你今天到哪儿去哩?”
“妈。
你忘啦?
我给你说过到二文馆的。”
管玲握住母亲的右手,感觉到那手背上粗糙的血管,凹凹凸凸,像一片秋收后的小山坡。“文馆是做什么的哩?”
“管全区文化的。
妈。
全区十多万人的文化,都归它管呢。”
管玲有些骄傲的回答,自己抿嘴一笑,没羞,你还没进去呢,怎么就像文馆的人了?外面一片喧哗,砰!啪!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响起一个嘶哑的骂声。
“小狗仔,咋?
故意摔东西啊?吃不惯这碗饭,你就滚蛋。”
“老板,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天天这么轮转,实在让人吃不消哩。”一个略带稚嫩的嗓音,在争辩:“你当初也没说是干夜啤酒的。”
紧接着。
有人在大声招呼。
“哎哎姚老板。
怎么又搭过界了?过份了是不?说好的这碗饭大家吃,莫非你敢不认帐?”扑!刷……一大股水柱猛然冲了过来。
纸屑,果皮,烟头。
还捎着一只乳白的避孕药。
被水柱一步步的推过。
大约是水柱压力太大,冲水人没稳住,水柱头几扬扬,竟然刷刷刷的冲开了虚掩的大门,朝着饭桌后母女俩扫来。
幸好管玲眼明手快。
一把拉了母亲。
跳起来躲开,要不然,非被洒个落汤鸡。
饶是如此,母女俩仍被兜头浇一身水,管玲洗漱后才换上的浅翠衬衫,顿时湿漓漓的紧贴在了她身体。管玲看看老妈,一把抓张干帕子扔给她。
然后。
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暮霭中,闯祸的洗车小工,正楞怔瞅着自己手中的水枪。
自己也是一身湿漓,满脸水珠。“你干什么?”管玲大喝着拉住他:“你老板呢?走,找你老板去。”小工怯怯的指指被洗的车里。
透过湿淋淋的玻璃窗。
管玲瞅见三个颗脑袋瓜子。
正头靠头在说着什么。
管玲上去用力叩叩,玻璃窗被哗推开,一个面相很白俊的中年男问:“什么事儿?”“我找洗车场老板。”
“我就是。
姑娘。
什么事儿啊?”
管玲瞟到其他二个年轻男子,正疑惑的瞪着自己。管玲指指自己,再指指被水柱冲得大敝开着水淋淋的家门:“你们洗车怎么洗到我家里啦?没培训啊?才上工啊?”
中年男看看她。
再瞅瞅小工。
微笑到。
“对不起,小工确实才上岗,还没认真培训。不过,具体是怎样的?我下去问问好吗?”见对方态度端正,原本气恼得要认真论理的管玲,不由得点点头。
“行!
你问吧。”
中年男下了车。
伸出自己的右手:“姑娘,我们是隔壁邻居哟。远亲不如近邻!放心,我问问,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谢谢!”
管玲没握他的手。
淡淡的回答。
“我等着。”
“何必等着?姑娘,到店里坐坐歇歇,喝杯茶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