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绘声绘色的说着。
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
交换了手机号和QQ号后,二女孩儿分了手。
走在被秋热扼着的大街上,管玲神清目爽,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获益匪浅。其实,不用胡蝶的介绍和解释,管玲也知道。
二文馆的工作人员。
活在体制内。
正是眼下令人羡慕的所谓“工员”。
不用像别的学姐学妹那样,头悬粱锥刺股的考研、;也不用靠了老爹老娘,四下活动,八方笑脸;自己就能跨入工员行列,真是幸运。
虽说暂时是合同工。
可现在又哪来正式工作?
即便是考进去的工员,不一样也顶着各方面的压力,面临着被淘汰下岗的风险?因此,管玲呀,你就别想那么多啦。
幸得有左老师。
努力吧,管玲姑娘。
先解决温饱,然后才是创作……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哦!
管玲边想边走。
兴致勃勃。
突然站住了。
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眼帘。灼热的太阳下,一个佝偻着腰,双手反向上抠着,背着一个大柜子的力夫,慢腾腾的向前挪动。
一面费力的挪动。
一面沙哑着嗓门儿招呼。
“请让让,请让让。”
后面,跟着个打着花格遮阳伞,佩戴墨镜,穿旗袍的少妇,许是足蹲高跟鞋,少妇苗条的腰身,一扭一扭的,与前面的力夫,形成鲜明的对比。
更好笑的是。
少妇左手臂上挂着个精巧的小包。
右手却拎着根扁担。
扁担梢上的绳子,随着她的走动,也一扭一扭的飘动着。管玲认得,那是老爸的扁担!这么说,那费力向前挪动的力夫,就是老爸了。
管玲加快脚步。
果然。
从前方侧面瞅去。
管玲瞧见柜子的阴影下,老爸那熟悉班白着鬓角的脸廓。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第一次看到曾为包工头,豪情满怀,撸着衣袖的老爸,这样为生活所迫挣钱,管玲仍感到一阵难过。
她想跑过去招呼老爸。
还想替他搭上一把力……
可是,却站在原地不动。
管玲注视着老爸的身影,在太阳和大柜子的阴影下,是那么的无奈,渺小和可怜。慢慢的,老爸背着立柜和太阳挪远了。
管玲一咬自己嘴唇。
又追了上去。
那拎着的扁担的少妇。
大约是对勒手的扁担极端不舒服?也可能是对路人嘲讽的眼光感到气愤?这时的她急走几步,喊住了老爸。
管玲在街这边看得清楚。
老爸停下。
费力的把大柜子抵在电线杆上,偏着头在问什么。
少妇没回答,只是踮起脚尖,把扁担放进立柜,再关上柜门,不耐烦的向前挥挥手,老爸便又费力向前挪动,挪动……
管玲掏出手机瞅瞅。
下午四点多。
正是秋阳正盛,紫外线最强烈之时。
管玲想,如果老爸这时能歇歇气,喝瓶冰镇可乐,吃枝豆沙冰糕,该多好!可是,我能过去要他歇歇吗?在儿女面前极要面子的老爸,他同意不?
瞧少妇不耐烦模样。
她要不高兴。
老爸会更难堪。
秋光万里,行人如织,车声,话声,喧嚷声,声声入耳;人海中,老爸茕茕孑立,负重前行,人们厌恶而皱眉的避让着,回视着。
这时。
老爸一个趔趄。
柜子碰着了一对知识份子模样的老年夫妇。
声音隔街传来,清晰可闻。“哎哟,你这人是怎么搞的?”“对不起,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哦没什么没什么,力夫,这么大的太阳,你也辛苦,你走吧。”
“谢谢,老师。
真对不起!
要,要不要,”
“我说了,没什么,你走吧。”说着说着,老夫妻越过斑马线,走了过来,边说边擦过管玲身边:“真不知城管是怎么管的?好端端一个城市,容让这些下力人到处乱窜,有妨观瞻。”
“就是!
我每每瞅着这些力夫就害怕。
一个个鬼魂般四下游荡。
白天还好些,到了夜晚鬼知道在做什么?我看呀,城里的盗窃啊流氓啊抢劫啊什么的,都与他们有关。”“嗬嗬,有点偏颇了吧?不过,事出有因嘛。”
管玲瞅着老夫妻的背影。
忽然笑了。
为自己和其它搞创作的专业或业余作者而笑。
一抓起鼠标,习惯成自然构思着情节,脑子里涌现着这类描写的经典格式化,什么“农民工撑起了城市大半个天,城市因此感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