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佑的手机响了。是施强的电话。
施强在电话里说省政府一向以公务员的身体健康为己任，早就安装了类似的，据说还更先进。操，本想弄个红双喜，看来是不行了。老天是公平的啊，懂得适当地搞点宏观调控。
“那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门路？”肖天佑希望的篝火不轻易熄灭。
“要是有的话，我会给你介绍吧。”这样的鸟话，貌似在敷衍。
半个月后，这家伙竟然没有食言，私下勾搭自己的堂哥，给肖天佑介绍了一个国土局的局长。
堂哥眼珠暴突，下巴肉鼓，肚皮坚挺，精力异常充沛，对于娱乐场所十分有研究。在他的不断提示以及引导下，肖天佑的那几千提成，在来回的折腾，以及请他洗桑拿喝小酒的过程中，消耗得颇为干净彻底。
局长那边，虽然是师傅领进门了，还是几经周折。对方一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样子。肖天佑夹着尾巴，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终于，局里的15层楼都普及了无比环保的净水器。且为了保证绝对的效果，每层楼都装的是两台。这次是营销总监和肖天佑一起去办的。回来后，他们的关系就变得有些那么的微妙了。
这肖天佑在业务上也太牛了。牛得总监有些心神不定，茶饭不香，想入非非。
要不是在净水器上已经赚到了基本活动费，仅凭一个赤条条光棍，那么可以想象，这趟活连边都别想沾上。
于是肖天佑深切彻悟，啥叫马太效应，这年头为啥穷者越穷，富者越富了。
在肖天佑的给局里做的预算书中，这样写着：为了保证每个公务人员的身体健康和工作效率，我公司向局子里隆重推荐高端安全的净水器。按正常指标，每层楼上安装两台，每台单价3万，合计：15×2×3万＝90万。
这个预算书拿回公司的时候，一开始给各位同事以一种恍如隔世不知道今昔何年的感觉：3万，有没有搞错，还没这么大的型号吧？后来充分地给大家上了一课。
在局里普及了最大的型号，一台售价12000元，共提成54万，肖天佑只拿了个零头，4万。这4万和施强俩瓜分了。肖天佑虽然心里有些痛痛的，但想到这家伙以后或许还有用，更是为了逐渐确立自己的高大而光辉的形象，一种以普度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形象。他现在想让人知道，凡是跟他肖天佑混的人，那油水绝对是收获颇丰、爽得面无人色的。所以，他现在真正拿到手里的，是两万。
这年头，还真的有天上掉馅饼。施强在拿到这笔钱的时刻，双眼上翻，口吐白沫，喉咙里一抽一抽，眼看就快受不了这个刺激了。幸亏是肖天佑扶得及时，没有出什么大的意外。
这笔单子，是公司投产以来，最大的一笔。代理商还没有启动起来。两个月时间，肖天佑迅速窜到了业务经理的位置。这下真的可以给方信做培训了。
而两个月后，他就在自己呼呼往上冒，势头摧枯拉朽似乎前途无量的时候，突然选择了离开。
*************************************************
当肖天佑走出帝都大厦32楼阳春集团的玻璃门时，他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在寂静的办公楼上激起的咔嚓回响。夕阳从铝合金窗户斜洒进来，在室内洒出了淡淡的金光。自己的脚步渐行渐远之时，他感觉自己的背后许多双差异的眼睛在默默地扫描，感觉自己的背影在淡金色的夕阳中也是淡金色的。
辞职时，肖天佑搞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那就是分别见了三个人。
本来肖天佑是没必要见他们的。但在告别的时刻还不找机会混个面熟，那还能等到将来发展友好关系吗？
世事沧桑，瞬息万变，指不定哪天大家又能碰上。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何况肖天佑在公司已经是名人了。
首先是见朱老总。
朱老总发福浑圆的脑袋挤压着重重叠叠的下巴，夸大的肚皮不堪折叠，促使他只能半躺在椅子上，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用自己独有的方式表达了不解和遗憾。
他瞪着浑浊的眼，看了肖天佑，脑袋在空气中微微颤动，良久。然后他呼地出了口粗浊的气体，拉长了声音说：
“小肖啊。”
“是，朱总。我在呢。”
“你——对公司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呢。朱总。”
“你有了更好的平台吧？说说，没关系。”
“哪有啊。还得出去找呢。”
“那你现在的打算是？”
“我——哎，就是想先出去遛达溜达一段时间，调整一下……近来状态有些提不上来……”肖天佑抓了抓脑袋。
“就这个啊？还有其他的吧？”老朱总浊眼撑得大大，他阅人无数，岂会相信。
“是……唉，也说不清，嘿嘿”，肖天佑顿了顿，“我会回来看您的。”
“也好，欢迎回来坐坐。有了更好的发展，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