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筱菁不敢接着顾铁云的话往下说，想到今天见到陈知诚落魄的样子，觉得心里有些发堵，嘴里不由轻声感慨，“ 如果陈知诚真的是被人陷害的，那命运对他真的很不公平。”
顾铁云盯着对面的墙壁出神，嘴里喃喃说道，“ 我之前很多次都在想为什么那些烈士可以忍受住敌人的酷刑折磨，可以忍受住家人的分离，可以忍受住很多常人根本不敢去想的痛苦？后来我经历过了，才知道是因为我们心里信念的力量，因为我们见过太多同胞的不幸而在我们灵魂深处留下的伤痛，让我们可以忍受下来任何酷刑和牺牲带给我们个人的痛苦。”
范筱菁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垂着头轻声说道，“ 我错了。”
顾铁云轻轻摇头，对着范筱菁，平静地说道，“ 小范，我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你从乱坟岗里把我背出来，我早就死了。”
范筱菁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抬起头愣愣地盯着顾铁云，刚想要说些什么，见到顾铁云的脸色又严肃起来，“ 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如果陈知诚是被人陷害的，现在孙正文同志已经被证明不是军统暗线，那么那个隐藏在我们队伍里的军统暗线究竟是谁？”
“ 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范筱菁从自己身上背着的斜挎包里摸出一个大大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摊开， “ 前两个星期，你去冀中军区调查去了，我在处里研究材料，将案卷里关于陈知诚被审查的那些部分做了记录，我列了一下所有在对他审查行动里参与的人，发现了几个很有趣的地方。”
范筱菁说着，掏出一支铅笔指着笔记本上的几段记录，“首先，所有对陈知诚的审查都会有他妻子齐蓝在其中，要么是审查者，要么就是跟着陈知诚一起被审查，甚至有好几次都是陈知诚要求组织去审查齐蓝。我在想，即使齐蓝再爱陈知诚，但当她面对爱人这么多次的不信任，还要调动组织力量去审查自己，她怎么会一直没有怨言？后来，她还当着林副处长的面要求嫁给已经是深陷麻烦中的陈知诚？还有，就是老伍和严国城也几乎参与了每一次审查，但他们两个人对于参与审查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老伍一直是非常低调，我可以看出他的立扬大多数时候都在同情信任陈知诚那一边，而严国城同志的态度却让我有些疑问，最开始的时候他对那张有陈知诚和千叶美惠合影的照片审查的时候，基本上还是冷静客观，他写的报告也是证明陈知诚可靠，可到了后来，他处理审查的情绪非常激动，好像已经认定了陈知诚就是敌人暗线，不把他揪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 陶叶，你分析得很对。” 顾铁云从范筱菁手里拿过铅笔，在本子的几处地方画了几个圈，“ 你有没有注意到，严国城态度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