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幼宜反应过来，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起身往病房内进去。
宫冥没有跟进去，只是在病房外站着，远远的看着。
门内。
许如华躺在病床上，整个人虚弱了许多，似乎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她一直张嘴唤着程幼宜的名字，可能是因为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幼幼，妈对不起你，妈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幼幼……你会原谅妈妈吗…幼幼…妈妈陪你，妈妈陪你……”
程幼宜站在病床旁，静静的盯着神志不清的许如华，心里百感交集。
“妈！您别说了。”程幼宜不愿再听，试图将她唤醒。
许如华却依旧神志不清，一直念叨着：“幼幼，你别怪妈妈…妈妈真的是被逼无奈的……幼幼…”
程幼宜听了许如华的话，心猛烈的揪痛起来。
“太太…您醒醒，小姐她来了。”站在一旁的林嫂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哽咽，她心知太太的苦跟不易，她其实一直在默默的关心着小姐。
可是却一次也不敢让小姐知道。
起初她也是好奇为什么，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太太当年是被程先生强娶进门的，而小姐，也是在那一年生下的。
被先生强行侮辱后，太太一度痛不欲生，甚至不肯认幼幼小姐，后来被先生打多了，可能也是认命了。
这些事，她们几个老佣人几乎都知道。
看着病床上神志不清还在喊着小姐名字的太太，林嫂心酸极了。
她转头眼眶泛红的看着程幼宜哽咽的请求道：“小姐，求您原谅太太吧，她也是个可怜人啊，被迫远嫁到京城，她的人生，从来不由她做主啊，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程幼宜抿着唇瓣，低垂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到如今，提什么原不原谅，还有意义吗？重要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林嫂的问题，只是低低的垂着眸子看向床上的母亲。
“幼幼…幼幼…我们去花园看日落，好不好？妈妈支持你去学音乐，妈妈永远都支持你。”许如华无意识的轻喃，眼睛睁不开，可是她却执拗的伸手摸索，似是想抓住什么。
程幼宜看着她的模样，心口闷闷的发疼。
她知道自己的心早已经死掉了，对于这个亲情她早就不抱希望了，只是看见母亲这副样子，心里总归还是有些难受的。
“妈…您别说了，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七八岁了。”她已经快要从清北学院毕业了，一切早就回不去了。
“幼幼，长大了？”许如华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内心深处，她的意识逐渐回笼，眼皮也慢慢的抬了起来。
当逐渐看清眼前早已经长大成人的程幼宜，她瞬间就湿了眼眶，喃喃自语道：“幼幼…长大了…不是七八岁了……”
她抬了抬手掌拉住程幼宜的冰凉的手，语气哽咽：“刚刚…原来是梦啊，妈妈以为…以为还能回去补偿你的……”
她终究还是错过了女儿长大的点点滴滴。
她终究还是做了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程幼宜看着眼前虚弱的母亲摇了摇头，她已经不需要任何补偿了。
若是说今天之前的她还有所期待，那么今天过后的她，是彻底的死心。
“您好好养伤，别想那些。”程幼宜淡淡地开口，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掌，可是母亲握得很紧。
许如华摇了摇头：“幼幼，你恨妈妈对不对？”
程幼宜抿着唇没有吭声，过去的种种，她不想再提。
“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毁了你的幸福，毁了你的人生，都是我的错，妈妈不求你的原谅，可是你能不能让妈妈补偿补偿你…”
程幼宜看着她自责的表情，不忍心再看，她怕自己会心软。
“妈，我说了您好好养伤，其它的事情都等您好了再说，好吗？”程幼宜尽量保持着平静，轻柔的劝解。
她并非真的铁石心肠的人，只是害怕再一次的期待会换来失望罢了。
“嗯…妈听你的。”最终许如华妥协。
她就这么紧紧的握着程幼宜的手掌，始终不舍得松开。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病房内，安静得只剩下林嫂收拾东西的声音。
气氛就这么沉默着。
……
半晌，许如华似乎瞧见门外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在徘徊。
“幼幼，让他进来吧。”她突然开口道，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幼宜。
“妈…”程幼宜有些错愕。
“若是他真的待你好，妈也会高兴的，虽然年龄大了点，但对方看起来的确稳妥。”许如华淡淡的说道，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程幼宜细微变化的脸色。
妈妈都知道她跟宫冥的事了吗？
她不反对了吗？
程幼宜怔愣的看着许如华。
“让他进来吧，妈跟他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