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默兰脑筋急转想分辩的时候，他低低补充了一句：“蔷薇艳丽，而且也可食用。”
沈默兰半侧着脸,月光在她鼻梁洒下一线冷光,她垂眸抚摸花朵,轻柔而冷淡的说：“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崔郎君平日疏于管理花草,故而才觉得蔷薇花也不错。”
崔行裳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朵半开半合的牡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有一定道理,但……”他睫毛一扬,朗声问,“沈娘子没听过‘满架蔷薇一院香’这句诗么？”
他抬腿果断上前一步,越发靠近了她。
然而小娘子却瞬间退后,手儿放开那朵花,任凭花枝摇动,自己却避开他的视线。
“牡丹如何,与崔某有何干系？”他轻柔问道,“崔某只求蔷薇满架,再好的牡丹,不入我的眼。”
沈默兰眼见得两人越离越近,她的心也就像那摇曳的花枝,被游人的手勾缠的几乎不能自己。
颤动不休。
但是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却是不能接受这时代任何人的,尤其是崔行裳。
所以她一个旋身,裙摆甩开又滑落,以堪比蝴蝶的轻盈悄悄拉开两人距离。
“那这园子里可有蔷薇？”她借故东张西望,但周围都是花草,唯一的去路也被眼前人截住,即便她想离开,也得先说动他。
崔行裳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小娘子,月光令她的轮廓越加柔和,然而她的心却仿佛冰铁做的,每一刻都让他觉得分外难以打动。
见沈默兰左顾右盼就是不与自己对视,崔行裳微微吸了口气,终于挪动长腿错开身子。
“若想看蔷薇,要往西北侧走。”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小娘子已经擦着他的身前挤了过去,徒留一点幽暗引人的香气,在他鼻稍久久不散。
沈默兰抢路而去的时候,隐约看到崔行裳似乎抬了抬手指。
她心中一紧,几乎就要以为他要出手拦截了。
然而他没有。
崔行裳终是任由她逃离,继续那种从容不迫的脚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园子其实不大,但里面种的花却是很多,而且围墙极高,挡住了来自寒冬的冷风。
加之地下有人烧火的缘故,这园子的地面一点都不凉,甚至似乎还带了一点热力。
让沈默兰只走了二十来步,就觉得额角微微见汗。
她不动声色的取出帕子擦擦汗,总疑心身后跟着自己的郎君是不是在发射小太阳般的火力。
否则她为什么会这么热的？！
又走了几步,她在行进中侧转身躯,忽而低声对身后嘟哝：“你可不可以离远一些？”
话说出口,她后知后觉有点懊悔,自己是不是太失礼了？
然而身后的郎君微微一笑,态度彬彬有礼：“沈娘子第一次来这处园子,崔某不得不亦步亦趋,否则,沈娘子迷了路该怎办？”
他不仅说,反而有理有据的又加紧了迈步,他的袍角几乎就要擦到沈默兰裙边了。
沈默兰几乎要被脚下的鹅卵石绊倒：“什么？我会迷路？不会是你自己迷过路,所以才这么揣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