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钦先前买糕点时,特地给京墨也带了些。
“还合口味么?”他问道。
京墨用指尖捻起一块,轻轻咬下,才缓缓出声:“这点心入口暄软绵密,甜度适宜,自然是合的。”
齐钦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不由笑道:“你既喜欢,往后我多给你带些便是。”
京墨轻颔首,随即端着糕点告退,齐钦暗将此事记下。
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京墨对绣花外的事情感兴趣。
徐遇之放下碗筷,“少爷是来找我的?”
齐钦摇头:“不急,你先吃。”
徐遇之总觉没什么好事。
他端起碟子,将菜尽数赶进饭碗中,搅拌均匀,大刀阔斧往嘴里刨,愣是吃出了风卷残云的气势。
不多时,他又将碗放下,长长叹了口气:“少爷你就直说吧,我心里不踏实,也吃不下饭。”
齐钦望向光洁如新的碗面,以及一旁见了底的饭篓,对徐遇之口中的“吃不下饭”有了新的认识。
齐钦清了清嗓子:“我落了点东西在太子府,徐先生能不能想个法子,帮我把东西取回来。”
徐遇之沉默,镇定地拿起碗,用筷子尖刮下饭篓边沿残存的饭粒:“少爷,您找我是有何事?”
齐钦:直接装失忆可还行。
“徐先生……”
“祖宗,”徐遇之直接跳起身来,咬牙切齿道,“你就是我活祖宗!”
他心里发慌,手上的碗筷也跟着颤个不停,他白了齐钦一眼,压着声愤愤道:“那可是太子府,我能有什么法子?”
齐钦皱眉:“可是昨夜……”
“你莫提昨夜了!”徐遇之就快精神崩溃了,“祖宗,昨夜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想来那位也不会过问这种小事,咱们往后,就安安稳稳过日子。”
徐遇之不知齐钦昨夜见了太子,只当是陆谌和太子关系亲密,借着太子府的地盘,将齐钦囚了起来。
至于陆谌的言语试探,徐遇之自然以为对方是在敲打安南侯府,毕竟近来,齐晏的动作越发大了起来。
齐钦莫名受牵连,无妄之灾罢了。
齐钦也明白徐遇之的意思,不由在心底无声轻叹,他不认为太子殿下会这般轻易就放过他。
但见徐遇之的模样,明显是再受不了半分刺激了,于是他打消了告诉徐遇之昨夜种种的念头,转而道:“我晓得了,徐先生你莫激动,安心用膳便是。”
徐遇之如今是当真没了食欲,他苦口婆心道:“少爷,上京城的水太深了,您就安心求学,待到从国子学结业出来,侯府再替您谋个一官半职的。”
“您就这样过些闲散富贵日子,不是也很好么,到时候,您想去淮扬就去淮扬,有了官身,谁也管不住您。”
齐钦面上含笑应了,胸腔却在微微发涩。
哪有那般简单,旁的不说,单是薛憬琛就不会放过他。
他没有表露半分,看着明显安心许多的徐遇之,齐钦勾了勾唇,只叫他继续好好用膳,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休沐结束,齐钦起了个大早,一个时辰的马车颠簸后,他又回到了国子学。
齐钦在路上吃了些荞糕裹腹,顾不得耽搁,他匆匆赶去了地坤斋。
只是刚踏进门,齐钦就察觉了端倪。
和往常轻松甚至有些喧嚷的课室不同,今日,所有人皆屏气凝神,恭敬肃穆地坐在位席上,无人晨读,偌大的屋舍,落针可闻。
齐钦愣了瞬,尚未反应过来,就见褚明毓拼命给他使眼色。
一阵熟悉的冷香袭来,他心底打了个激灵,连忙转过身。
他身后之人,身姿颀长,容貌昳丽,眉间一点朱砂,当称姝色无双。
不是太子殿下段栩,又是哪位。
一见到这人,齐钦的右肩就开始犯疼,顾不得多想,连忙跪下行礼。
他的腿刚弯了一半,双臂便被人托住。
“无须多礼。”段栩淡淡道,与他错过身就入了堂。
齐钦身形微滞,收起行礼的姿势,不动声色拂过段栩碰到他的地方。
他压下心底种种疑虑,只继续垂眸,候在原地。
面前这个太子殿下和他先前遇到的,差距倒是极大。
脸是同一张脸,就是这言行做派,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齐钦面容沉静,陆谌却踱步到了他的旁侧,冲他挑眉笑了下。
齐钦神色如常行礼:“陆小将军。”
他态度自然,教人丝毫看不出二人先前起过龃龉。
“二公子客气了。”陆谌抱拳回礼。
陆谌今日穿了人合斋统一的暗色纩衣,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唯余红色发带垂落,看上去飒踏又利落。
齐钦不置可否,只微微笑了下,不再和他多言,侧身向后退步,主动将路让了出来。
陆谌还欲寒暄几句,屋内就传来